那一日从思贤苑学习归来,被几个宫娥手上的红梅吸引了目光,刘荣便看到这一生中最难忘的场景—— 一个三岁的孩子被泡在冰冷的水中,手臂已经被冻得完全青紫。那台阶下的瘦弱妇人,哭得天昏地暗,也撼动不了坐在主位上的女人。 这个女人他再熟悉不过了。 栗姬。 因为栗姬是他的母亲,所以刘荣的“脚”像生了根似的,不敢踏进去半步,怕所有人的眼光会一一告诉他,他的母亲是世界上最恶毒的女人。 不久,里面传来清冷狠绝的声音:“废了你儿子的手,用以平复我心中的怒火,你要感到荣幸才对,哭什么?” 瘦弱妇人抹去眼泪,直摇头,牙齿打颤,她不过是为自家宫娥鸣不平,怎么就像是犯了天大的错误一样呢? 此时,那盆冰块已经融化不少,孩子也陷入重度昏迷。 瘦弱妇人没办法了,只好爬到栗姬脚边,再次往锃亮的地板上重重一磕。 栗姬立刻缩脚,嫌弃地看了一眼女人。 春红一边替栗姬捶背一边则暗自窃喜,当初跟对了主人。瞧瞧,那地板上的血很快干了,自家主子还是不为所动。 盆中的三岁小孩不知何时醒来,一直哭。 栗姬瞟了一眼,哼哼,他的阿娘把他照顾得很好,纵使脸色青紫,依旧可以看见两颊的小嘟肉。 很快,栗姬心生怨恨,他的荣儿自小多病,从未健康过。她王娡一介失宠美人,居然可以拥有一个白白胖胖,健康可爱的孩子。 这个孩子,据说三岁可识千字。 此等消息一出,自然吸引了皇帝的目光,这本就冷清的汉阳宫,因为一个孩子的聪颖变得门庭若市,隐隐约约有和朝霞殿相比的趋势。 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于栗姬而言,是皇帝去她那儿的次数变少了。 皇帝宠幸变少的罪魁祸首便是这对母子,哼,今日她便要叫这对母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终于孩子哭累了,再一次晕过去。 王娡看见则大叫一声,口吐鲜血,蜷缩身体,连抬头直面栗姬的勇气都没有。 其他宫娥纷纷侧目,不忍看向这一幕。 刘荣自然不能放任母亲如此为所欲为,于是打发一个宫娥通报。 栗姬听到刘荣来汉阳探访,顿时脸色一变,荣儿一向心善,让他看见这一幕终归会影响母子关系,于是吩咐人将母子俩抬到内室,打理好现场。 这时才刘荣跨步进来,向栗姬揖礼。 “荣儿,今日怎么得空来这里?” “自然是来看望小弟。” 栗姬脸色逐渐阴冷,“荣儿,听阿娘的话,今后不许亲近汉阳殿所有人。记住,与他们这人说一句话,都有辱你太子的身份。” “母妃……” 还未等刘荣说完,栗姬扶额念叨头疼,“荣儿,你能送母妃回宫吗?” 刘荣面露难色,他其实更想去内室帮助王娡母子。 哎呦哎呦——栗姬喊疼。 听着母妃痛苦的□□语,向来孝顺的刘荣扶着栗姬出了汉阳殿的大门。 春桃,见恶魔走了,立刻吩咐小厨房烧水。没过一会儿,整个汉阳宫为了抢救三岁的刘彻忙进忙出。 很快,热水烧好,一个眼带恨意的宫娥举起冻伤的小孩准备往滚烫的热水中扔去。 还好春桃反应快,扑过去,枪过孩子,下一秒紧紧抱着,见孩子还有微弱的呼吸,春桃松了口气。 后来,春桃又像是发疯似的对着那名宫娥骂道:“贱—婢,胆敢谋害皇孙。” 宫娥收起眼中的阴冷,狡辩道:“春桃姑姑,我只想救殿下,怎么害殿下呢?众所周知,热克冷,把殿下放入热水当中的举动,实乃是奴婢拳拳的护主心啊。” 春桃不吃这一套,旋即冷笑:“还敢狡辩,一个冻伤的人,只可用温水解冻,如你这般做法,殿下在顷刻之间就会死亡。” 宫娥见事情败露,回到栗姬哪儿不好交代,便咬舌自尽了。 春桃则在滚烫的热水中加入冷水,待水温热,这才将小殿下放入。 没过一会儿,房外传来急促杂乱的脚步声,春桃以为是栗姬去而复返,此刻忍不住大汗淋漓,紧盯着内室门口。 直到一道气喘吁吁的老人声音响起,“太子殿下,老臣有心悸莫要走得太快啊。” 刘荣救人心切,扯着老太医直奔汉阳宫内室。 春桃见来人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