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须翻身下马,连滚带爬,凑到阿娇面前,“妹儿,你认得阿兄啦。” “认得。” 陈须喜笑颜开,激动地抱起阿娇,放在肩头,撒欢似的在祝巫山下奔跑。 阿娇趁机抬头仰望天空,用力吸气呼气,仿佛重新活过来一样。 “打大哥,我想吃松子糖。”她说。 “好,大哥这就替你买去。” 集市上热闹得很,各种小玩意她样样都想得到。 比如:看到喷火的壮汉,她会大胆凑前问可不可以学一下。 壮汉斜眼瞥一眼陈阿娇,噗嗤笑出来:“小娃娃你看着就好。” 刘彻以前老哄她骗她,说吐火是仙术,如今看来不过是老百姓讨生活的一项技能。 壮汉见她不肯走,来了兴趣。 起初只是抬起大手温柔地摸着她圆圆的脑袋,随后竖起中指,放在阿娇的眼前,提示阿娇吹一吹。 阿娇照做吹啦。 呼啦啦,一团微弱的火苗冉冉升起,在壮汉手的指尖跳舞呢! 阿娇惊呼真神奇,连忙在人群中喊,“大哥大哥,快来看啊。” 陈须听到声音,捧着松子糖把她劈头盖脸一顿骂。 阿娇没有为乱走的事情道歉,因为她知道二哥是不会与她计较这些小事,于是大大方方伸出小巧的手掌,理直气壮地问陈须要钱,打赏壮汉。 眼看日头渐晚,两兄妹相约入了府。 府里的黄门来报,阿爹阿娘又吵架了。 阿娇心头一惊,莫不是那件事? 那件事,让阿娘多年来沉寂的心,变得野心勃勃。 如果阿娘知道大哥,二哥因为进京结识坏人,最后品行不端被廷尉府处决,还会不会选择去皇城呢? 如果阿娘知道爹爹去皇城会郁郁而死,还会选择去皇城吗? 无数个疑问瞬间在阿娇脑海里交织成一张网,方才明朗起来的心又沉沉跌入海底。 而这些疑问,她不能问阿娘,那么能问的是谁? 对,是秦福。 这个投机取巧的男人到底在阿娘面前说了什么! 让阿娘毅然决然地去长安。 亏她小时候,一口又一口秦福叔喊得老甜了,没想到是这么个微不足道的老东西动摇阿娘的心。 当天夜里,陈阿娇选择偷偷去见秦福。 陈阿娇推开房门,秦福的眼睛里首先闪过一丝惊讶,旋即慈眉善目,“娇娇儿,是贪吃了吧。” 言毕,秦福从口袋里掏出桑椹,塞到陈阿娇手里。 阿娇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将桑椹捏碎,眼里的冷漠似成了一把刀,与肥嘟嘟的,被桑椹染成红色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秦福此刻知道,不能再把眼前的人当作五岁小孩。 “郡主想问什么呢?老夫知而不言,言而不尽。” “你到底跟我母亲说了什么?” 秦福笑道:“一句预言。” “什么预言?” “陈氏会出皇后。” 阿娇气急败坏:“近来城中的谣言,我迟早要抓住造谣者,将他绳之以法,而你竟敢利用谣言糊弄我娘!平白让我娘生出了回京的心思,就单论这点你就该死!” 秦福不服气,凭什么他就该死,他读了一辈子的书却无人赏识,只能靠农耕度日。 凭什么? 他的委屈又有谁知道? 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馆陶长公主,盼到今日郡主从树上摔下来。 “你是故意与我接触的!再再通过我接触阿娘。” 秦福得意至极,“是的,只有这样才能接触到馆陶长公主,才能一步登天,去权力的顶峰玩耍。那里,一定会有和我一样工于心计的人,与这些人当朋友或者做敌人都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陈阿娇深知此人秉性,决不能留,旋即冷冷道:“你用这把刀自戕吧。” 秦福盯着桌子上泛青光的匕首,露出阴险的笑容:“反正都是死,不如拉着你垫背。” 阿娇面色冷静,试图后退,避免自身受到伤害,直到她退无可退,背部紧贴墙壁,这才牙齿打颤,稍微抬头,就可以看见秦福高举匕首要杀她。 正当她双腿发软,以为会饮恨西北,一个瘦小的丫头冲出,挡在她面前。 阿娇松了一口气。 是秀旦儿救了她。 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