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香风味与别家自有不同,各色卤菜还是在午市结束前热销了出去。但刘柳所做的素食凉菜,经时一长,便不能保色泽,也失了口感,便不得客人青睐。 周乾今日仍旧没有去猪肉摊子,但他昨日便贴了个布告,也将一部分旧主顾引到了新铺子看热闹,昨日张玲儿便也是通过布告寻过来的。 今日忽然就来了不少认识他的客人,来了都客气称呼他“周老板”。 有人误以为刘柳是老板娘,张口一喊便被刘柳驳斥了回去,连连解释自己是个掌柜,当然,那些人是不信的,这里没有做生意的会找一个女掌柜,就是连那胭脂水粉铺,也都是男掌柜。刘柳憋着气,又不能发作,只得恭恭敬敬地解释一番。 待人走后,刘柳才不服气地咬牙切齿道:“等我什么时候飞黄腾达了,我要他们都叫我刘老板才行。” “阿柳,我从前从未想过要挣大钱,只觉得够用就好,但如今我想,若是我再富足些就好了,你就可以不用这般辛苦。”周乾在旁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神情有些黯淡。 “不对不对,”刘柳连连摇头,“一定得是‘周老板’和‘老板娘’吗?难道你做‘周老板’,我做‘刘老板’,这样就会改变我们的情意吗?” 周乾怔忡片刻,是啊,她本就不是会躲在别人羽翼下的女子,无论山崩还是人祸,她总是冲在前头的。 他释然一笑:“自然不会。” 刘柳满意地点头,他总是能懂她的,从一开始便懂她的。 “但是,眼下这些凉菜可如何是好?”她又开始发愁了。 周乾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这天儿只会越来越热,到时别说凉菜了,卤菜也会一起坏。” 两人正发愁时,恰巧铺子前来了个小姑娘,弯弯的眉眼,屁颠颠地上前来问道: “周大官人,你这可还有‘脆琅玕’?” 周乾恰巧还在案台前,见是同一条街的友邻,赶忙起身应道:“有是有,只是过了午时,已然不爽口了,您可还要吗?” 小姑娘为难地挠了挠发髻,朝后边的年轻妇人喊道:“娘子,您亲自来看看吧。” 刘柳听着有客人来,连忙打起精神,笑着凑到案台前,却在见到来人时止住了笑容,扯着周乾的衣摆,低声问: “这是,无绪堂的小姑娘?你认识?” 周乾忽的想起前段日子她误闯无绪堂的事情,知她有些介意,安慰道: “是,他们与我们同在一街,我去寻访过的,这是阿果姑娘和堂主夫人柳无绪,你放心,他们真的是正经医馆,只是与别的医馆专长不同罢了。” “真的?” 她眨着杏眼,脸蛋因为闷热染上几许潮红,周乾对上她那副天真求知的表情,竟有些脸红。 刘柳看着周乾僵直地别过了脸笑,不明就里,她以为周乾是又笑话她误闯了无绪堂的事,当即撇开他,也站到案台前。 “娘子你看,还有哪些你想吃的?我说我给你买回去,你非要出来逛,天儿可热着呢。”小姑娘带着那年轻妇人来到铺子前,嘴上还在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妇人和周乾互相见了礼,正挑选着菜色,那小姑娘却早就跑到了刘柳跟前。 “哎?这位姑娘我瞧着好生眼熟啊,”她转头便瞧见了案台前神色诡异的刘柳,凑上来左瞧右瞧,而后一拍脑瓜子,“对了,娘子,这就是我同你说的,想抓药,然后又跑了的姑娘。” 那年轻妇头挽高髻,只以一支木制的如意簪装饰其间,举止优雅,细眉秀鼻,浅蓝素衣,自有一股清冷气质,刘柳瞧着有些狐疑,这无绪堂应当是赚不少银子的,怎地堂堂医馆夫人如此朴素,不过朴素也不影响她的容姿。正发呆时,就听闻妇人一声温柔的低喝。 “阿果,不得无礼。姑娘,阿果行为无状,冒犯了。” 清冷美人发脾气,都是如沐春风的吗? 周乾再旁见刘柳一脸痴状,赶忙提醒:“阿柳,柳娘子同你说话呢。” 刘柳回过神来:“啊……无妨,无妨,我确实从你们医馆里跑出来了,娘子与我名字里都有个柳字,真有缘,呵……呵呵。” 这模样,和当初见到明姜眉芝也差不多,一个温婉清丽,一个素雅清冷,她与不同的美人说话,反应倒是相同的。 阿果并没有因为主人的呵斥而收敛,反倒嘻嘻笑着问刘柳: “噫,姑娘,你如今可还要抓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