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何人喧哗?轰出去,刘大庄即刻行刑!”那胡县令将一根令箭重重仍在地上,而后在衙役的簇拥下迅速退了下去。 “刘大庄!” “爹!” 门外的看客被衙役一一赶走,娘仨几人也被人潮推到了远处。再跑回来时,便听到了刘大庄惨烈的喊叫,兄妹俩仍想冲进堂中,那衙役竟抽出大刀拦在前。刘柳想也没想就空手抵挡,刘杨慌忙拦住她。 堂中又传来一声沉闷的惨叫,而后刘大庄便再无声息。 “爹……”刘柳被哥哥困住双手,不停扭动着身子,声泪俱下,刘杨不忍再看,只别过了脸紧紧地圈着妹妹,眼眶猩红。 “刘大庄!你要是个男人就给我熬过来!”李二娘站得笔直,她声音一贯洪亮,刘大庄竟又清醒了过来,发出一声声短促沉重的哀嚎。 她盯着丈夫血肉模糊的后背,听着板子重重落下的闷响,死死咬住下唇。 待熬过刑罚,刘大庄已是半死不活的模样。几人正欲冲进去,却又被衙役拦住。 “这又是闹哪般?”刘柳呲目问道。 那衙役大刀在前,虽不敢真伤了手无寸铁的百姓,但气焰却十分嚣张:“你们是刘大庄的妻儿?大老爷说了,什么时候上交诊金给钱掌柜,你们就什么时候领人,刘大庄暂且押入大牢。” “你们眼中还有没有王法?”刘柳气急,就想硬闯,李二娘将她拉住,从内袖里掏出仅有的一点碎银。 刘杨顿时明白了过来,他是读过书的,这样的事情他从前最为不齿,但此刻不得不放下气节,他握紧了双手,拿过碎银,深吸一口气,换上一副笑脸: “官爷,小妹不懂事冒犯了,还请官爷帮帮忙,照看一二。”他悄悄从袖口递上碎银和止血的伤药。 “哼,算你识相。”那衙役又斜斜看了一眼刘柳。 “回去筹钱。”李二娘未再言语,牵了驴车就走。 一路人几人皆是一言不发,到村口时,刘二庄早早过来等着,他已然听说了大概,奈何大嫂让他瞒着老太太,他也只能装作无事发生,实在着急这才到村口张望。 “二叔二婶……”刘柳一出言便又止不住委屈,索性放声大哭,她是个藏不住情绪的,哭了半响才止住,“你们可知,那姓钱的,根本就是挖了个坑,等着我爹跳,我们素日里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为何要如此!” “这眼瞎耳聋的县官,迟早遭报应!大嫂,我听说那狗官罚了大哥赔三十两诊金,我们也帮不上别的,凑了这几两银子,你们且拿去救急。”刘二庄抽出一个皱巴巴的布袋放到李二娘手里。 “他二叔,我们不能要,弟妹不久也要临盆了。” “大嫂,你就收着吧,先过了这关,日后还来就是了。”王氏紧握着李二娘的手让她收下银两,瞧着她的肚子又大了些,刘柳实在不忍心。 “二叔二婶,这钱你们留着,我和阿哥会想办法的,此事你们也无需同姑母们说,各家都有难处,要是二叔有空,这几日劳烦帮我们照看照看田里。” 好说歹说,总算把刘二庄夫妇两哄走了。这黑心狗官,明知这三十两已经是普通百姓一年的岁入,这分明就是要把人吃绝了! 正是开春,谁家也没个收成,娘仨掏空了家底,走遍了村子拼拼凑凑筹了二十两。 这几日闺女和丈夫接连遇到麻烦事,李二娘心力交瘁,兄妹俩只好让她在家歇着。 “钱还未筹够,迟一刻你爹的气就少一刻,我不能躺下。”李二娘是个倔的,死活不肯休息。 刘柳咬了咬牙,顾不得其他了:“娘,钱我筹够了,我这就去把爹带回来。” 刘杨扯着她到院子里,焦急道:“不是还差十两?” 她沉默良久,点了点头,可若不扯谎,爹还没接回来,娘也垮了,刘杨自然晓得这个道理。 …… 县衙后院。 几人鬼鬼祟祟地低语,一人从袖口掏出一张银票塞到另一人手中,那人捂着自己青紫的脸,大着舌头低声道:“贵人定不会亏待你我。” 另一人收好银票,又摸了把胡子:“那本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贵人说了,可再下一记猛药!” “明白了,我这就让孙媒婆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