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住了。 “哥哥,你知道他们这会把我捧得高高的,我是极害怕的。” 那水桶挂在扁担垂下的长钩上,随着刘杨肩膀的力道一晃一摆。 “我知道,你啊,是个直脾气,你不需要这些。” 她现在真真切切地明白了当初许青和的感受:原来,被自己不需要的热情奉承着,竟是如此沉重。 兄妹两人一前一后叹着气,这个地浇得,那叫一个郁闷。 可巧不巧,正想收拾农具回家时,田埂后边追来一对夫妻,可不正是罗晓的父母,刘柳刘杨正想脚底抹油赶紧跑,正前方却出现了罗二丫的爹娘,四个人皆提着刚摘的杨梅往两人中间赶来。 前后夹击,退无可退。 “各位长辈,各位长辈……”刘柳硬着头皮扯出笑容,左右各见了礼,“且听我一言,各位结环结草之情,小辈真是十分感动。” “咳,是衔环结草。”刘杨凑近她纠正道。 “怕啥,反正他们听不懂。”她面不改色,淡定地朝着几位长辈又挤出“乖巧”的笑容,“这样,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若各位叔伯婶子真心想报答我,那这个小小的要求能不能……” “你说,只要我们办得到!”罗晓爹拍着胸脯扬言。 刘柳又挤了挤笑容:“县城中口街集市有家周记肉档,老板周屠户是我的朋友,我欠他个人情,所以小辈想借花献佛,望各位长辈想买肉时能多多光顾他。” “好!既然阿柳开口了,我们就一定办到。” “是啊是啊,我们本也是要买的,就去这一家又何妨。”几人应答得很是爽快。 “多谢各位叔伯婶子。我们家中还有急事,先走了!” 三十六计,跑为上计。 待兄妹两人跑远了,几人才想起来杨梅还未送出去。 “阿哥,我问你个严肃的问题。”刘柳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李茹送的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着,嗯,跟预想的一样,裙摆处露出了整个小腿肚。 “你方才‘借花献佛’没说错。”刘杨料到她想问什么,这丫头最是介意别人说她胸无点墨。 “你怎么知道我想问这个!看来多看话本子还是有用的嘛。”刘柳得意地仰起头。 “你快别看那些话本子了,半本都得让我帮你识字。我自己都是个半吊子。”说到这个,刘杨头开始疼了,“对了,你方才为什么叫他们去找周乾买肉?” 刘柳放下那条衣裙,在院中的木头凳子上坐下,双手撑着脸颊靠在桌子上,半响未言语。除了她,没有人知道真正救了他们的人,是周乾。 “因为,他做生意需要这样的热情。” 避雨那夜过后,她总是隐隐约约想起他映着火光的双眸,一开始,她总觉得他长得就像过年贴的门神,目露神光,眼带凶狠,面目刚正。可那晚,她看着这一双眼,却像话本里说的,炯然有神,让人心安。 “哥,你说门神原来长什么样儿啊?” “你问这个干啥?又走神了不是?”刘杨被她没头没脑问了一句,料想她又神游天外去了。 “门神也挺好的,镇宅安家,妖魔鬼怪都不得近身。”刘柳喃喃自语。 …… 半月过去,刘柳耳根子终于清净了,虽然村中人见着她都招呼一声,但再也没有那般“死缠烂打”的报恩举动。 她今日瞧着日头不错,也没有跟在屁股后的人打扰,便想着去把地里最后一茬豆苗掐了,好让娘亲种新的瓜果。 戴好了斗笠,围好了围裳,刘柳正欲出门,却见哥哥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差点将她撞倒在地。 “快,跟我去一趟县衙。娘借了樵叔的驴车,已经在村道外等着了。”刘杨不待她反应,匆匆摘了她的斗笠,拉着她就往外走去。 “到底怎么了?突然就要去县衙?” “我也不清楚,见到娘再问。”二人将大门锁紧,便快步跑向村外。刘杨一路拽着她,步子差得太大,急得她鞋子都快掉出来了。 “是不是爹?”刘柳不敢上车再问娘,便只能边跑边问哥哥。 按往常来说,刘老爹一大早送了菜,就算要去酒楼喝点小酒,这时候也该回到了,可家门外并不见骡车,老爹定是从早上就未曾回来过,她方才还以为阿爹是去哪里串门罢了。眼见哥哥这么急,那八成是刘老爹遇上了什么事。 “是。爹被扣在衙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