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阴魂不散!迟岚心里暗想。 迁慎卿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迟岚心里已经有所猜测。 从前在旧都,迟岚对新京的形势不那么了解,一度以为他对自己多少有些真意。到了新京之后,她才发觉过去的自己有多幼稚。 三年来,迟岚亲眼见到迁慎卿在京城是如何步步高升。他年纪轻轻已经做了三品的侍郎,在新世族虎视眈眈的朝廷,迁慎卿是独一位。 这样风头正盛的聪明人怎么会真心倾慕一个嫁过人的妇人?显然只是想玩弄她罢了。 在新京,家世与容貌都很好且与之门当户对的贵女并不在少数。天下算不得很太平,换做迟岚在迁慎卿的位置,定会选择一位家世很好的新世族的贵女联姻,以此稳固家族地位。迁慎卿这样的聪明人自然更加清楚这件事。 从前他对她便只有玩弄之心,如今亦然。 如今迟岚日子还过得去,自然也不愿自降身份对他谄媚逢迎。 “这几日许师傅就该从南洋回来了,若他带回了什么稀罕物,送到迁侍郎府上让他们挑选便是;若是一无所获,库房里还有一尊玉佛,是前朝薛大家的珍藏。薛大家手里的玉摆件没有凡品,想来也是配得上老夫人的。”迟岚略微思索,嘱咐李掌柜道。 李掌柜连忙应是。 这样的处理方式他并非想不到,只是兹事体大,总要先禀报过东家。 离过年也没多少日子了,家家户户都要备年礼,铺子里的生意也多。掌柜一桩桩汇报完,迟岚对个别不满意的地方稍作点拨,李掌柜一一记下,这才留下账本先出去了。 迟岚在铺子里坐了半日,吃过午饭,便戴着帏帽自己一个人去街上逛。 山塘街上铺子多,与她同类的铺子也多,迟岚时常去看看其他铺子里有些什么新鲜物事、那些店又使出了哪些新招数,以免由于自己闭塞导致失了先机,落于人后。 她这种做生意才几年的,主顾也不会太牢靠,容易被人替代。 起先迟岚会带上陈嬷嬷,但这条街上的铺子里掌柜和店伙计一做就是好些年,很快就把陈嬷嬷记熟了。迟岚没得法子,只能自己去看,她戴着帏帽过一阵子去看一次,才不会被人认出并赶出来。 她的铺子生意兴旺,其他的铺子也不遑多让,山塘街逢年过节的热闹劲儿在这一阵子达到了一年的顶峰。 迟岚最高兴在这种时候出来逛,一来她混到别的铺子里去看不容易被认出,二来她自己也可以逛一逛看看热闹。 这可比以前带着仆妇丫鬟出来逛要有意思得多。当着下人的面她要摆主母的谱,不能随心所欲;没人跟着可就毫无负担了。她想看什么就看什么,觉得什么有意思都可以拿起来看,不怕被人觉得有失身份。 逛了十来间铺子,没见到特别需要留意的地方,迟岚正打算回店里喝杯茶歇会儿,却听见前面一阵喧闹。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迟岚也只是个年轻女子,不由得也凑过去看。却见是街上一间酒楼门口被许多官兵围住,里头的宾客尽数被赶出来,正在门口大声抱怨。周围则有许多民众围观,交头接耳的议论,闹哄哄的。 “官府捉拿凶犯,都散开都散开!”一部分兵士冲进去了,另一部分在外面赶人。 迟岚没再靠近,只跟身边并不认识的人低声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呀?” 那人却也是一知半解:“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有杀了许多人的凶犯躲在这酒楼里,被人认出来了,便报了官。” 眼见着兵士们走过来,前面的路也被堵住了,迟岚只好折返回铺子里去。 她回去同李掌柜说起了这件事,要他最近留意些。官府捉完人十有八九要查同党,这条街上的铺子都可能会被盘问到,李掌柜得提前准备着,免得到时慌忙中出错。 “东家您放心,我一定留意着,也会叫铺子里的伙计都警醒些。”李掌柜说道:“回头我也再打听看看到底是什么事。” 迟岚最欣赏他这一点,许多事情她稍稍提一下,李掌柜就把剩余的也想完了,省了她不少事。 正说着,由远而近突然响起很多脚步声,迟岚和李掌柜一同出门去看,却是兵士们沿路跑过来了,一路挨间店铺搜查。 迟岚心里一个咯噔,不由得问:“李掌柜,这是什么情况?”她想到了他们会来,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李掌柜久经风浪,道:“若是在抓捕凶犯,不是凶犯逃了,就是他同伙逃了,他们才挨家挨户排查,省得叫人跑了。”说完他小声解释了一下:“东家您来这条街不久,前几年很不太平,到处凶犯都多,官兵也常见。也就是这两年太平了些,见得少了。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却闹出这等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