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见着大场面时总会露怯,要躲到迟岚身后。 成亲数年,她也无甚改变,见着迟岚便呜呜呜地哭,诉说自己的不幸。原来她那夫婿不久前得罪了当地官爷,被捉拿下狱后病死狱中,独留她一人守寡。因着公公婆婆早逝,她又未曾有子,那个家族将她赶了出来,吞了她夫婿的家产。 先时的战乱令她失去了家人的讯息,她唯一能打听到的便是迟岚仍在旧京,便赶到旧京投奔她来了。 胡莹哭泣的模样仿佛一朵一触即碎的小白花,颤颤巍巍,我见犹怜。她原本就相貌姣好,虽然这些年吃了些苦头,到底年岁不大,看着依旧是云英未嫁时的模样。 说不得她嫁给墨素,倒真比自己更合适些。她那么乖顺,那么傻,哪会有男人不喜欢呢? 迟岚听着她的哭诉,面上是熨帖的同情,心里却毫无波澜。 家里多了一位女客,自然要同墨素通禀一声。 墨素只叫人回了一句说他知道了,最近不进后院。 这个三进的院子,墨素若是回了后院,多少要与女客打照面,确实有些不方便。 迟岚并无所谓,但墨素要介意,她也无法。 迟岚同胡莹并没有多少姐妹情。两人并非一同长大,乖巧可爱的胡莹人缘又比暗中争强好胜的迟岚要好,迟岚未嫁时一向不太喜欢她。但迟岚在人前总要做好人,不得不总将胡莹带在身边,否则胡莹也不会有机缘认识袁文英。 尽管自己过得并不顺,但见到胡莹过得更差,若说迟岚心里没有半分高兴,那定是假话。迟岚不是那么大度良善的人,见到不喜欢的人过得不好,总难免有些快意。谁让有些人为了胡莹和她吵过呢? 她可没有亏待过胡莹。 可是她又嫉妒胡莹。胡莹夫家算不得大富大贵,但家境也并不差——纵然胡莹是远嫁,迟岚母亲为她挑选的也是靠得住的人家,并没有欺负她。胡莹哭诉自己不幸时,又喜欢回忆自己同夫君恩爱的日子,显见得她那个短命的丈夫对她极好。 这是迟岚从未有过的。 有时候胡莹说得多了,她甚至想让胡莹闭嘴。胡莹简直像是拿了一把针,一根根的往她心里刺进去。 胡莹这人又忒不识相。她以为墨素不来后院是碍着她是个女客,总要说几句羡慕迟岚的话,令迟岚像是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胡莹住在这里的第三天,迟岚就忍不得了,直接对她说:“你倒也不必羡慕,我与郎主并不似你想的那般恩爱,这些时日正在说和离的事情。” 胡莹一愣。 迟岚从前装着样子,说话并不会这样直接,尤其她说着这种话时,脸上还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胡莹顿时尴尬得很,话也说得不利索了:“对……对不住……我不知……” 她急得面红耳赤,眼里也微微有些红,像只受到了惊吓的小兔子。 墨素迟迟不给答复,又因为胡莹来了,和离的事情暂时便被搁置了下来。 胡莹来的第四日,迟岚叫人摆了饭,请墨素一道用膳,只说娘家表妹远来是客,他这个主人家多少露个脸。 墨素这才又踏进了后院。 这几年的风霜并没有磋磨到墨素。他挥金如土,又浑不在意功名前程,周身依旧一派贵族公子的洒脱气质。看到他时,胡莹眼中微露亮光。 当着客人的面,墨素没有给迟岚难堪,客客气气的,说话不多,但颇周到。 若非迟岚前一日说两人要和离,着实看不出这对夫妻有什么不对劲。 迟岚介绍胡莹时着意强调:“表妹倒也与我家有缘,我初见婆母那日,便是与表妹一道。” 这里面的机锋,只有迟岚与墨素知晓。 胡莹羞涩一笑,道:“犹记得老夫人的风采,那时我见识不多,只觉得老夫人的面相与气派颇与旁人不同,却没什么架子,待人和蔼。后来才知原是侯夫人。” 迟岚瞥了墨素一眼,见他面上有些冷淡,便拿话转走了话题。 那顿饭勉强算得主客尽欢。吃完饭墨素便回前院书房里去了,并未过多停留。 胡莹则陪着迟岚喝了茶吃了点心,待得下人撤去了碗碟,才有些支吾地问迟岚:“我看表姐夫待表姐挺好,怎地表姐要同他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