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男人随意道:“嗯,五十文钱就可以下注,小哥要去场内看一下斗兽吗?” 斗兽血腥,卫姜一个激灵,连忙拒绝:“不了不了,我带小毛吃了草料就走。” 男人也不在意,将她领到一个空马厩里:“里面的草料随便吃,别乱走动,小心吓到你的毛驴。” 马厩里关着一些马,要么老态龙钟,要么瘦骨伶仃,疲倦地咀嚼着干草,偶尔打个响鼻。 卫姜摸摸小毛的驴背:“快吃吧,这里的血腥味好浓,吃完我们就走。” 小毛嘶鸣一声,驴的叫声不能说是呕哑嘲哳,只能说是十分难听,卫姜赶紧安抚它:“多吃草,少说话,小心那野狼从笼子里爬出来咬你。” 小毛安静地吃着干草,卫姜取出糖包吃灌香糖,一边鬼鬼祟祟地弯腰去看那些铁笼子。 笼子里大多是狼,狐狸,麝,还有未长成的野猪。 那只灰狼形体很大,几乎比得上两三只犬那么大,皮毛蓬松,獠牙尖锐,看起来野性未脱,躺在笼子里呼哧喘气。 野狼脖子上有血迹,看来是被人伤的。 它虽然被关在笼子里,卫姜也不太敢靠得太近,草草看了几眼,就转向另一个铁笼。 初冬时节,日光本就阴晦,而这兽场里更是灰暗,卫姜只看得见一团阴影躲在角落里。 这个笼子比灰狼住的铁笼小很多,也不知装的是狐狸还是花狸。 卫姜从纸包里摸出一颗栗子塞进嘴里,口腔里顿时充满甜味。 小花狸会吃灌香糖吗? 卫姜这样想着,回头看了看廊下,见没有人来,就往笼子里扔了一颗栗子。 “哒——” 栗子落在笼子里,发出小小的响声。 卫姜蹲了下来,准备看里面究竟是什么动物。 南华宗的后山上有花狸出没,尾巴毛茸茸的,看起来很可爱,但是爪子尖利,而且性情凶猛,轻易不能靠近。 卫姜希望这是一只狸猫,能让她近距离观察一下。 角落里,那只“狸猫”缓缓动身。 那玩意比卫姜想象中的大,笼子限制了他的动作,转身有些困难。 眼睛已经适应了昏暗的环境,卫姜隐隐看到一团毛发。 那东西转过身来,连带着笼子发出“哗哗”的声音,卫姜看到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她怔怔地蹲着,一阵穿堂风吹过,她忽然觉得这个初冬实在太冷了,冻得她浑身冰凉。 笼子里的不是狸猫,也不是狐狸。 那是一个人。 一个活生生的人。 手上戴着铁链,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不知敷着什么东西,看不清容貌。 那人瞥了一眼卫姜,然后捡起栗子放进嘴里,安安静静的,随着动作,一股腥味钻进卫姜的鼻腔里。 吃完一颗栗子,看卫姜没有再扔,他就靠在笼子上闭着眼睛,外表看起来像是个男孩子。 卫姜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的感受,她只觉得这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捡东西的动作,疲惫的神态,几乎与旁边的野兽没有什么分别。 可是他看起来小小的,应该是个孩子,为何会沦落到这斗兽场里,是被拐卖了吗? 心里转了几圈,卫姜对眼前的人生出怜悯来。 她犹豫着,从糖包里抓了一把栗子,穿过窄窄的缝隙,把栗子放到铁笼里。 小孩听到动静睁开眼睛,依旧淡淡地看了卫姜一眼,然后一粒一粒地拾起栗子吃掉。 他吃得很慢,手腕一动,铁链响个不停。 看着他吃东西,卫姜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这孩子衣衫褴褛,没穿鞋子,笼子里到处都是铁的,那么冰,他一定很冷。 卫姜本想把整包灌香糖都给他,无奈铁笼缝隙太小,她只能一把又一把地将栗子送进去。 小孩子一开始只是麻木地吃着栗子,后来随着卫姜不断地把糖递进来,他的目光终于停留在卫姜脸上。 因为年纪小,卫姜的脸显得雌雄莫辨,眉毛淡淡的,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只有一双眼睛格外清亮。 模样陌生,是兽场外面的人。 陈十八喉咙微动:“多谢。” 那声音太小,被另一道男声压住:“哎,那小子,别靠笼子那么近,小心被野兽吃你!” 卫姜回头,只见方才那个面善的大叔阔步走过来:“你的驴吃饱了,正在马厩里溜达,你快领着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