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摸鱼,就算是之后被钱家找到,能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她林家做的呢。 张掌柜眺望外头的天色,雨落得正欢,迟疑不定道:“这天不好,要不…” “怎么不好了,多好的天啊。你想想,大雨天都得被逼着去要账。简直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林月回说得自己都要信了,要是她面上有点波澜的话,说服力更高。 张掌柜很服她这种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这件事办得很稳妥,张掌柜找来的人是个说书先生,有银钱他就赚。 林月回听过他的口条,先说世事艰难,众人皆苦,赚钱不易,再说年关将近,置办年礼,得钱后老幼都能换衣裳。最后一点彻底把人激得当场去要钱。 只不过几句话,“这笔银钱今年讨不着,明年在他家手里翻三番。钱家今年能给他家小妾买百两的镯子,明年就能买一座四进大院。但各位官人最后得到的还是这么点,可这本来就是你家的银钱。” “他钱家吃香喝辣的,可怜我们这些人家浊醪粗馔。” 游说完十来家,各家一聚头,张掌柜在里头卖力起哄,隔日大伙就冒着大雨老太君住的庄子前,就哭就闹就要上吊。没撑伞站在雨中,越说越寸肠百断,还有的今年属实没收进来几笔银钱,直接跪在了地上。 唬得老太君当即乘车回山阳县,要为他们讨公道。 反正最后是钱家当家人一瘸一拐出来,顶着个巴掌印,给了一堆皱巴巴的银票,给完钱当晚就病了。 冒雨去讨账的张掌柜拿回银钱的第二日,也病得起不来床。 林月回不敢安排林瑞去看他,怕把人气出个好歹。让锦瑟提着东西走了一趟,慰问慰问。 她把这个叫做收拢人心。 转头看见堆积在那的账册,她觉得,该病的应该是她。 她每看一本账,就颦眉凝睇。可惜林瑞根本不肯再来这地方,不然她还能刺他几句,缓解自己苦闷的情绪。 这雨下了多久,林月回就审了多久的账,她每一日都会说:“这是人该做的事吗?” 她想去赏冰灯,去庙会,去跑马。就算日日让她待在自己那间铺面里,都比在这看账本强。 等雨停后,张掌柜才来布号,林月回冷眼瞧他,原本白胖的脸,根本一点没瘦。 反观她自己,早起晚眠,体不胜衣。 林月回勉强道:“掌柜这几日养病,我替你看着布号。怕有哪些不对,你得自己多上上心。” 话里意思是别指望她。 “好好好,不过小姐,”张掌柜根本没听出来言外之意,攒眉苦脸地往楼上瞟,低声哑气道:“大掌柜他现下在楼上等您,可能说话不太好听。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刚他去见了一面,就被骂得狗血淋头,还说林月回要债的手法是雕虫小技。 吓得他大气不敢出,二话不敢说。 “成,我见识见识他说话有多难听,你让大掌柜来书房见我。” 林月回又不是叫人给吓大的。 她翻了几页账本,外头就响起有力的敲门声,请了人进来。来人个高干瘦,肤色古铜,眼睛厉,一撮胡须,面色比外面刮的西北风还要寒。 陈曹见完礼,倏地行峻言厉,“小姐该干女子该做的事,这账本不是小姐能看的。里头诸多弯弯绕绕,小姐未必能看得明白,到时候还平白让布号折损,若是这事闹到外头去,指不得败坏了林家的名声。” 根本不先说什么客套话。 林月回这人要是别人跪在她面前眼泪直淌,她说不定还能心软。可若是瞋目切齿,说的又全然不是她爱听的,那她也没什么好脾性。 她靠在椅背上,神色不显道:“我不能看账?” “这本来就不合礼数,小姐应该安分守己才是,世间女子以贤良淑德为标杆,小姐自该恪守。” 陈曹照旧冷言冷语。 屋内剑拔弩张,似下一刻两军就要兵戎相见。 扒在门缝边看的张掌柜都抖着腿,在想等会儿要不要冲进去打转圜。 未料林月回没有横眉厉色,只道:“大掌柜这话说的字里行间都透着短见,让人不免疑心这布号是全无可用之材了。 不过谁让我这人生性不爱与人拌嘴,免得平白跌了分。锦瑟,你把账本都抱出去,再把这炭火熄了,屋内收拾下,门锁上。” 而后步履姗姗从门外看戏的张掌柜旁边出去,留下他震惊万分的神态。 张掌柜眼见人下楼,忙跑了几步又停下来,猛跺一脚后小声埋怨,“这干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