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微微仰起头，那双以往总是明亮快乐的眸子，现在却是染了几分不安。

姜泠猜想，她多半也是知晓了自己的事，所以才不免会担心，这孩子虽无法言语，但许多事情却并非不明白。

“阿暖。”姜泠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这是怎么了？眉头皱成这样。”

说着，抬眼看向不紧不慢走过来的人：“你们今日怎么过来了？”

“再不过来，恐怕下次再听到郡主的大名，都不知是什么消息了。”赵康勾着唇，语气实在算不得多好。

身后的明鹊和崔嬷嬷脸色微变。

姜泠倒是没什么反应，一手拢了拢氅衣，一手轻轻揉着赵暖的头：“小王爷所言甚是，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少女说着轻叹一声，很是无奈的模样，对面的赵康却忽然笑了，而后往前走了几步，大剌剌一坐，正在姜泠的对面。

明鹊愣了下，和身旁的妇人面面相觑。

自家姑娘和康王，原来竟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默了默，崔嬷嬷到底带着明鹊行礼，然后退下去备茶。

“嬷嬷，康王殿下他……”进了屋子，明鹊忍不住开口。

妇人只是摇头，示意她莫要多言。

奉完茶，两人自觉站远了些，在姜泠身后几米开外候着。

“王爷。”姜泠没好气地开口，“阿暖还只是个孩子，这些事你何必要告诉她？你可知，你这是在给小孩子幼小的心灵蒙上阴影。”

她指的是自己被赵璟与林妙芙等人为难的事情，赵康这性子也真是恶劣，竟把这些腌臜的东西主动揭到自己妹妹的面前。

对面坐着的人却是不以为意：“这些事，在宫里本就不是秘密，即便我不说，十七也一样会知道。”

赵暖眨着清澈的眼睛，姜泠看她一眼，终于是叹气：“纵然这样，晚知道一些，也总归是好的，阿暖不比常人，她心思简单，心里装不了太多的东西。”

所以，她只希望，她心里装满的能全都是欢乐，不要叫任何的阴霾占据哪怕一点点位置。

赵康不置可否，从桌上随手拿了块茯苓糕，笑着递给赵暖：“来，十七，去找那边的嬷嬷和姐姐玩一会儿。”

小姑娘闻言，接过来糕点，看看姜泠，又看看赵康，最后点点头，乖巧地转过身走远了。

姜泠看着她的背影，少年含着淡淡讽意的嗓音轻飘飘传入耳中。

“小泠儿，这宫里的日子没那么容易，你莫不是以为，十七就能不见脏污，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吧？”

姜泠猛地攥紧了衣袖。

瞳孔微缩，她险些都要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是，她的确是这般想的，大不了她就带阿暖出宫，护着她过一生。

可赵康这句话，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护不住赵暖。

也是在提醒她，在她不曾插手的过去，赵暖也一样在活着，该见识的东西，她其实早已见识过了。

眼中的泪几乎要砸在手背上。

“……王爷。”姜泠缓缓呼出一口气，“你误会了，对于阿暖，我不过是尽己所能，至于结果如何，并不是我能决定的。”

对面的人定定地看着她，半晌，笑了：“如此便好，小泠儿，心底的牵扯太多，可走不了太远。”

“几日不见，康小王爷似乎长大了。”姜泠点头评价道。

赵康脸色顿时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小泠儿，我好心开导你，你就这样笑话我?”

语气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姜泠笑而不语，自顾自垂下眼去喝茶了。

……

赵康带着十七公主一同来容德宫的消息，很快便在宫中传开，他原本就没想瞒着，自然也就不会成为什么秘密。

赵璟听到下人回禀来的消息时，眼底的阴翳浓的几乎要漫出来。

又是赵康。

自姜泠与他退婚以来，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不曾淡过，看来自己说过的话，她还真的是半点都没放在心上。

赵璟气得想笑，目光落在手边的一方砚台上，便抬手就将它挥到了地上，上好的玉砚就这么四分五裂。

“璟哥哥……?”正好推门进来的林妙芙，瞧见他这副模样，不禁怔住。

赵璟也是一顿。

目光向下，林妙芙便看见了那方摔坏的砚台，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那玉砚，可是她亲自挑选来送给赵璟的，亦是不可多得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