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少女眼中过分坦荡的欣喜让宋怀都一时有些错愕和不自在,不禁握拳抵唇轻咳了一声。 姜泠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太过热情了,倒显得很不矜持似的,那接下来还怎么平等地谈合作啊……她心头顿时升起一股懊恼,连带着双颊都渐渐染上了一层可疑的绯红。 不过好在夜色浓稠,宋怀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简单地见过礼后便淡声开口:“郡主说,能帮臣报家族的血仇?” 姜泠回笼思绪,端起仪态,微笑:“是。” 话音落下不过瞬间,就只见眼前人影一闪,下一秒白皙的脖颈处便多了一柄锋利的短刀,男人刻意压低过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郡主,臣欣赏你的坦诚,只是,关于臣的身世,从来就没有人知道过。” “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所以臣很好奇,郡主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对方陡然迸发的危险杀意真切地传达到了姜泠身上,她瞬间身子一僵,余光瞥见发现了这边动静而赶过来的明鹊,她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抬手制止,随即脱口而出:“大人慎言!” 脖颈处的刺痛感一顿,姜泠缓缓呼出一口气,强稳住心神道:“……宋大人,我知你心有防备,但我也告诉你一个事实,只有我能帮你,否则血海深仇,大人,必不能如愿以偿。” 宋怀一怔,随即竟是笑了,看了眼一旁被吓得仿佛都快要哭出来的小侍女,漫不经心地问她的主子:“是吗?郡主的自信倒是很令臣动容,不过,还是先请郡主回答臣方才的问题吧。” 姜泠攥紧衣袖的手愈发用力,回答?怎么回答,说自己是梦见的,他会信吗? 梦中赵璟遭遇过一次极为凶险的刺杀,险些便当真没了性命,九死一生后,他不计代价查出了幕后主使,就是如今正站在她身后的宋怀。 世人只知他无父无母,年少成名,其实不然,宋怀真正的身份乃是禹川县令之子,当年禹川发现了大量的铁矿,只是还不等宋怀的父亲上报朝廷,这一切就被当时还是四皇子的赵璟先一步知晓了。 赵璟要求宋怀身为禹川县令的父亲与他合作,却被对方义正言辞地拒绝,而赵璟竟是因此派人屠戮了县令一家,铁矿也彻底落入他手中。 姜泠再回忆起这些,还是忍不住心口一阵抽疼,她从前怎么就会愚钝至此,竟喜欢上了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人? 她闭了闭眼,开口:“……好,你先别再吓唬我的侍女。” 闻言,身后的人眼神顿了顿,僵持半晌,到底是松了手上的力道,把刀拿的远了些。 姜泠松了口气,朝一旁的的明鹊宽慰地笑了笑,对方便立马委屈地出声:“姑娘……” 她缓缓摇头,小丫头只好住了嘴,泪眼婆娑、一步三回头地走远了。 “宋大人。”姜泠这才重新开口,“其实我如何知晓的并不重要……既然事实如此,又何必问缘由,我能够帮大人达成心中所愿,这才是真正重要的。” 她借用了梦中那个声音所说的话,“当年你因在外拜师学艺,常年不回家中,所以才躲过了一劫,可家人的惨死永远是你心底的一根刺,你来京中,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手刃仇人?我乃大燕的清月郡主,我能帮你,也会帮你,因为……我与大人的目的是一样的。” 宋怀狠狠拧了拧眉,这种好像被人看穿一切的感觉令他不安,但想要报仇的心情终究盖过了一切,他不动声色地问:“……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要赵璟,万劫不复。” 她的人生从嫁给了赵璟以后就是被他逼着往前走的,倘若可以,她宁愿一生无夫无子,而不是自以为拥有之后又失去,那样,真的……太痛了。 宋怀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嗤笑出声:“如果我没记错,郡主都已经和璟王定亲了吧,未来的璟王妃?” 他话中的讥讽毫不掩饰,姜泠并不在意,只是抿了抿唇:“你说的对,所以当务之急,我必须要尽快退了这桩婚事。” “……郡主认真的?”宋怀面色微变。 姜泠偏头看他,笑:“大人为什么觉得我在开玩笑?” 身旁的人一时无言,好半晌,竟是彻底放开了对她的控制,往后一靠倚在一颗桃花树上,短刀在手中灵活地转着玩儿。 “为什么?”他笑问。 姜泠揉了揉脖颈,轻声:“赵璟并非善类,娶我多是为了更好地利用姜氏,我父兄一世忠良,自然不能因他坏了名声。” 她还记得梦里那位大臣是如何怒斥自己的——“可惜了承清侯一世忠勇,岂料竟会生出你这样背信弃义的女儿!你简直令姜氏蒙羞!” 每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