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小声些,不然会伤嗓子的。” 姜泠几乎要被气笑了,摇着头往后退:“你就是个疯子。” 赵璟面色微不可察地一沉,随即又笑着将人拉回来:“泠儿说的对,我的确是个疯子,在我的发妻却对我厌恶至极,一心只想带着我们的孩子逃离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 他就是卑劣,卑劣地要求他的明月能够永远不计前嫌地照亮他。 姜泠拼命挣扎,赵璟越发用力地收紧手臂,到最后,她终于身心俱疲,垂眸苦笑:“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先皇后和太子,也是你害死的,对吧?” 身前的人明显一僵,她继续无声落泪:“你和我说过……不会做出有违心中道义之事,可你如今所作所为,有哪一点守住了心中的道义?还是说,你心中,根本就从没有过道义?” 赵璟哑声:“泠儿……” “你那时告诉我,知人知面不知心,说我太简单了,是啊,我岂止是简单……我简直就是愚蠢!才会这样被你骗得团团转!”姜泠死死攥着衣摆,“知人知面……不知心,真是好一个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她忍不住嗤笑,笑得眼泪都淌出来,“赵璟,原来,竟是我从未认识过你。” 心脏像是突然被什么用力抓住,他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抽疼,血红着眼眸,犹要辩解:“泠儿,我不是……” “滚。” 姜泠闭眼:“滚出去,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身形高大的帝王猛地一颤,默了又默,终究是放手离开,临走时吩咐了人一定看好皇后。 屋内的姜泠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在地上,地面铺了一层薄毯,并不疼,也并不冷,可为什么,她却觉得心里那么痛,那么冷啊。 一连三日,姜泠都被关在那个华丽的屋子里,像极了富贵人家豢养的小鸟雀,外面守着全副武装的兵士,不允许她离开一步,哪怕他们口口声声恭敬地称呼她皇后。 第四日,明鹊回来了。 若不是仍旧是那张脸,那个身形,姜泠根本不会相信那是她的明鹊。 她的明鹊,双目黯淡无光,迈着最合适得体的步子朝她走过来,然后规规矩矩地下拜:“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她惊慌得拉小姑娘的手,“明鹊……你怎么了?” 可对方没有应答,只是如提线木偶般站在原地,一双眼睛空洞而虚无地看着前方。 姜泠眸中的泪瞬间夺眶而出,她终于明白过来,那个会满心雀跃地和她说,要在春天放风筝、夏天抓鱼的明鹊—— 被杀死了。 她经历了什么姜泠不知道,只知道等她回来之后,那个从前生动明媚的小姑娘,就再也不见了。 她那么乖巧安静,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到让姜泠害怕,她抱着她哭了整整一日,可这个曾经最爱哭的小姑娘,却愣是从始至终都不曾掉过一滴泪。 明鹊,明鹊,她的明鹊……赵璟!到底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和她身边的人!?为什么言而无信,为什么得而不惜,为什么……负尽年少情谊!!? …… 姜泠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累,深宫寂寂,以后,就再也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了吧。 后来,她又重新回到了昭宁宫,那是在半年之后,阳光灿烂的一日,她作为中宫皇后被重新迎回了那座象征荣华与权力的宫殿,价值千金的凤袍,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步摇,风华无限,风光无限,可这些,通通都照亮不了她心底的阴霾。 她忽然想到了曾经的王皇后,她日日待在这昭宁宫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心情吗?无趣而无望。 赵珩已经快两岁了,生的玉雪可爱,眉眼像极了赵璟,他会坐在姜泠腿上歪着脑袋软软地问:“母后,你为什么从来不对父皇笑呀?你是不喜欢父皇嘛?” 姜泠就抱着他,很久都说不出一个字,她能说什么呢?说母后厌极了你的父皇,还是说,其实她也曾对他笑过的,笑过很多次,笑得……很真心。 都不重要了吧。 —— 元和三年。 这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寒风卷着冰碴似的雪砸向窗棂,凶狠的紧。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外玩闹时着了凉,赵珩大病了一场,原本雪团子似的脸瘦了一圈,姜泠长久淡漠麻木的心终于有了生气,焦急地忙着照顾那小小的孩子,祈祷他能快些好起来。 喂他喝那漆黑苦涩的汤药时,姜泠忍不住心疼地红了眼眶,床上小小的人儿就哑着嗓子对她笑:“母后不哭,珩儿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