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了。”

元若妤话毕大步走出了祠堂，元凛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消泯。

两次，他的一对女儿都在此处，当着元家列祖列宗的面，忤逆了他。

他望着院中的桑树，桑花正盛，淡绿色的葇荑花序稀稀落落布在深绿的繁茂叶丛中，生意盎然。

既伤日月逝，且欲桑榆收。

等到元若妤从祠堂出来，林氏正在小道上等着她。

元若妤望着她放慢了脚步，她还是一如初见时那般优雅雍容，只是脸上挂着愁意。

待她走近，林氏轻轻握住她的手，关切问道：“妤儿，你阿爷可是训你了？方才我便瞧着你阿爷的脸色不对。”

“没有，阿爷没有训斥我。”

她总是这副模样，情真意切。元若妤陷入她的眼神里，觉得自己是有一个爱她的母亲的。

“阿娘，您实话告诉我，当年我究竟是怎么丢的？”

她的眼睛里亮晶晶的，林氏几欲开口却还是每每哽在喉咙里。她便看着这双眸子一点点暗下去，语气变得疏离：

“阿娘，我走了，您若空闲，便帮我多顾着点阿兰吧。”

林氏想要抓住她的衣角却使不上力，只能任由那柔滑的料子从手中擦过溜走。

看着元若妤的身影没入转角，林氏一下子脱了力。霍嬷嬷眼疾手快上前来扶住她，苦口婆心劝道：“夫人宽心呐，二娘子这是还生着闷气呢，往后总会原谅您的。”

林氏依靠在霍嬷嬷身上，噙泪苦涩：“霍嬷嬷，我只恨我什么也做不了，不论是当年还是如今……”

霍嬷嬷长长叹了口气，抬手在林氏背部顺下轻抚。

元若妤坐在车内发呆，恍惚间定睛到窗帘上的琉璃珠上，外边的阳光钻入珠串，流动着浮光，再环视一圈陈饰，元若妤惊觉自己所乘的马车好像不一样了。

她伏身掀开帷裳，“叔，今天是不是换了辆车呀？”

车夫敞怀，“大娘子好眼力，这是大郎君特意吩咐的，您出行必须得备辆好车。”

“裴衍？”元若妤挑眉嘟囔出声。

“哎唷大娘子，小的可不敢直呼大郎君名讳，外边有风，您还是先进去吧，穿过这条巷子便是侯府了。”

像是在唱戏一般，他一说完便来了阵风。元若妤一颤缩回了车舆内，轻抚着座上铺展的毛皮，收拢了手指。

又过了一会儿，听得车夫勒马唤道：“大郎君！”

元若妤立马探窗去看，裴衍就在侯府门阶前，现下正朝她走过来。她立刻将头收了回来，裴衍又从前方掀帘而入。

这间马车不如裴衍那辆宽敞，他一入内倒显得原本恰好的空间有些逼仄了。元若妤暗戳戳往角落里缩，裴衍也不客气就挨着她坐在了旁边。

“这都几天了，你还知道回来？”

元若妤出口便愣住了。她怎么会说这话？倒真像是新婚妻子抱怨夫君不恋家陪着自己了。

裴衍倒是没太大反应，自顾自说起自己的话来：“跟我去关中一趟。”

元若妤一下子便想起今日在杏花楼听见的传闻，讶然道：“去关中？做什么？”

“带你去长长见识。”

裴衍神色严肃，话术却还是那一套。

元若妤想起上次跟他去平康坊长见识，结果见证了辣眼一幕，这次还是关中这么远的地方，瞬时便起了戒心。

“为何要我去？我可是听说了那边的大事，你上次是被燕王叫走的，难道……是燕王派你去？”

裴衍目光灼灼盯住她，露出笑容来：“我又不是他的手下，他怎能派遣我？我想着你定然没有去过关中，想带你去见识见识那边的风土人情罢了，你怎想的这么多？”

又变成嬉皮笑脸的样子了。

元若妤睨他：“裴衍，你当我三岁小孩呢？”

裴衍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取出来一个小食盒，“我带你去学学手艺，否则你总在我这儿白吃白喝，我裴某可从不养闲人。”

元若妤看着他打开盖子，一阵清香便扑鼻而来，里边是七八个晶莹纯白的花状点心。

元若妤咽了咽口水，诱人！实在诱人！

“这是什么？”

裴衍瞧着她上钩的模样，勾起嘴角：“玉露芙蓉糕。顺手买的，快尝尝吧。”

元若妤也不客气，小心捏起一块，晶莹的面皮软软糯糯捏在手中滑滑的，她连忙一整块送入嘴里。咬破外皮，内里竟然有流心溢出，不知是什么食材，甜蜜却不腻人，一整个吃下去也只觉得清新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