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里面没人呢,结果裴且正如前日所见,又在安陵侯的床前恭敬地跪坐着。 元若妤深呼口气,微笑道:“二郎。” 裴且回头,结巴:“见、见过嫂嫂。” 元若妤上前跪至他身侧,从铜盆里拿起帕子拧干替裴毅擦手,“二郎真是有心,不像你大哥哥,一大早便又出去吃喝玩乐,没个正形。” “嫂、嫂嫂过奖了,这都是我该做的。” 裴且抿嘴想从她手里接过帕子却被她巧妙躲开,“其、其实哥哥也并非吃喝玩乐,我知道哥哥在外很辛苦,整个侯府的开支都得靠哥哥……” 元若妤闻言愕异的目光顿在着裴毅苍白的脸上,“……都靠裴衍?” “是……父亲积病多年,侯府四房人同籍而居,开销一并靠哥哥的私产撑着……” 元若妤脑子迟钝:私产!裴衍到底有多少钱呐…… 她假意不知裴衍从商之事,疑惑问道:“可你大哥哥都没有营生,从哪来的钱财供这么一大家子人过活?” 提起这个,裴且又默默垂头:“这是哥哥的外祖父留予他的遗产。” 她这话叫元若妤有些糊涂,转过身来对着他:“你们不是同一个外祖父?你和裴衍不是一母同胞?” 裴且点点头,没看她也没说话。 元若妤恍然大悟。难怪身为母子却针锋相对,彼此暗中对付,原来压根就不是亲生的。 “你父母亲都不喜欢你哥哥是吗?” 毕竟裴衍对他们这态度……他说过他是个睚眦必报之人,想必是儿时受了委屈。 “不是的……”裴且双拳握紧后又松开,“父亲母亲都很疼爱大哥哥。” “那他为何……”元若妤未将话说完,她也找不到较为委婉的说辞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裴且似乎不愿多说,轻轻环住了裴毅的掌心,“那都是有原因的……” 元若妤被他的话彻底弄晕了头脑。侯夫人要对付裴衍,裴衍也对她极其防备,可在裴且口中他们本应是个和睦端亲的家庭,如今却各怀鬼胎。元若妤望着昏迷的安陵侯的脸陷入沉思:这个家中究竟有什么秘密? “那你呢?我见他对你倒是挺好的。” 裴且抿唇,眸中闪过一丝流光:“哥哥对我们从来都未变过。” “你们?除了你还有谁?” 裴且眼中那道光以极快的速度收敛,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哑哑吐出几个字:“茗哥哥。” 屋中除沉睡不醒的安陵侯外便只有他们二人,所以即便他声音极小元若妤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她离得近了些,追问道:“茗哥哥?他是叫裴茗吗?是哪房的孩子?” “没、没错,茗哥哥是四房的孩子,他的母亲就是外边坐着的四叔母。” “其、其实茗哥哥才是裴家的二郎,我本该排行第三才是——” “且儿!” 一道耳熟的女声打断裴且,元若妤闻声望去,帷帘下站的正是他们刚刚提及的裴茗母亲。 小王氏面容下有幽幽浮动的哀色,眼波闪烁,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她朝这边走了过来,经过一段阴影处,再到亮光下时神色已经完全恢复如常,她声音柔和,抬手轻抚裴且的头发:“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是说好谁都不要再提了吗?且儿怎么不听话呢。” 裴且面对她脸上浮现出愧色,元若妤出声解释道:“四叔母,对不起,是芙儿多嘴问的二郎,他也并非有意提起。” 小王氏看她一眼,露出个浅浅的笑容:“叔母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只是每每听到茗儿的名字便控制不住自己。刚才吓着你们了吧?” “没有没有……”元若妤摆手,虽不合时宜,可她心中愈发好奇。 小王氏微微躬身,从怀中取出一张明黄色的三角符纸来,“我来是想看看侯爷,前几日我去了无量观也为侯爷请了一张平安符,这两日一直没来大房院子里,今日来寻你们母亲,便一道带过来了。” 元若妤见裴且没反应,便自己伸手上前接住,拿在手中翻看了一番。 “四叔母真是有心了,芙儿这就将这平安符放在父亲的枕下。” 小王氏看着她将符纸塞进了裴毅枕头下,点点头后朝裴且道:“且儿今日也侍奉侯爷有些时候了,你母亲让我提醒你,也该回房看看书。” 裴且点点头站起身来,神色却十分苦恼。 没对元若妤做什么交代,小王氏领着裴且便往外屋而去。元若妤明了这是侯夫人再次将裴且支开,知晓自己也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