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严肃:“西市北街尾的陈氏铁匠铺。” “什么?” “如果有解决不了的麻烦,或是遇上杀身之祸,到这里来报我的名字,我会无条件帮你,不过仅限一次。在那之后,我们两清,就算再遇见也不要跟我装作很熟的样子。” 元若妤觉得他这幅样子实在装腔作势,气呼呼道:“谁装作跟你很熟的样子了?” 裴衍不理她,回过身不紧不慢地抬脚。 元若妤莫名觉得自己落了下风,握紧拳头愤愤朝他背影喊道:“反正你欠我的!我会要回来的!” 裴衍轻笑一声,紧了紧护腕,背对她漫不经心地扬手挥了挥,然后直接离开了马场。 重鸣替裴衍牵来马,憨笑两声:“郎君今日怎么这么早便离场了?是又有人说您的小话了吗?” “是也不是。” 裴衍简劲翻身上马,眼前忽然浮现那小矮子当着他面骂他的模样,气极反笑:“今天碰到了个麻烦精,再待下去我怕耳朵起茧子。” 重鸣也上了另一匹马,原地绊了绊缰绳,“怎么回事?这是有人敢在您面前碎嘴?” 裴衍缄口不语,飒然扬鞭策马先行,卷起一阵尘土。 重鸣好久没见裴衍如此别扭,仰天大笑追上前:“郎君别急着走啊!快告诉我究竟是谁能让口角生风的裴大才子吃了亏?” 元若妤摸索着按原路返回席上,只见自己空荡的位置旁蹲了个愁眉苦脸的小姑娘。 她几步上前,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荔儿怎么变成个小苦瓜了?” 荔儿闻声惊喜回头,想惊叫又意识到这是在宴上,连忙捂住小嘴,平复后悄声怨道:“娘子去哪儿了?婢子每一处都找遍了也不见您。” 元若妤心安理得得箕踞下座,“我就去随便逛了逛,我这脚底抹油你怎能追得上?下次便在原地等我就好了。” “阿妤,这案上有西域来的葡萄,很是难得,你快尝尝吧。” 元若妤闻声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案上确实也有和重鸣方才吃的一样的葡萄,饱满多汁的硕果密匝匝挤在盘中,醇馥幽郁甚是诱人。 可左右顾盼一番,元若妤发现竟然只有自己这张案上有这鲜有的水果,心下纳闷儿,极小声地问道:“阿姊,为何只有我们这桌有啊?” 知云目含喜色,倾身悄声抢先答道:“这可是晋王殿下特地派人送给大娘子的呢。” 特意下帖、独到关照,晋王这举措…… 元若妤讶然失声,快速眨了眨眼,凑到了元若芙耳边声若蚊吟:“阿姊,晋王是不是喜欢你啊?” 没有元若妤想象中的羞怯,元若芙意外的平静,脸上没有一丝波澜,语气柔缓:“阿妤莫要说笑了,我如今是安陵侯府定下的儿媳,这话若是让旁人听去,可是百害而无一利。” 这是……高傲? 元若妤竟在她这恭顺谦和的阿姊脸上看到了一丝傲气,可转瞬这倨傲又从这婉丽的脸上消失的无影无踪,让她觉得方才不过是自己一时眼花了。 “若芙。” 一道爽朗而温柔的男声自身后响起,元若妤回头,是晋王在叫她的阿姊。 周边两圈的人都齐齐起身,恭敬行礼:“见过晋王殿下。” 元若芙自然也在其中,而元若妤则是愣在了原处:晋王可真好看啊。 方才都是隔着远远瞧见个大概,如今男人浓密的五官近在咫尺,脸廓线条分明,显得硬朗轩昂。他身材健硕,站得直挺如松,现在换了一身苍蓝色圆领袍,挺括有型,整个人愈发显得贵气逼人。 这便是如今圣眷最浓的圣上第三子,晋王李啖。 元若芙温婉提醒:“阿妤,还不快向殿下行礼。” 元若妤这才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学着刚才人群的动作,双手交叠作揖:“见过晋王殿下。” 李啖这才将目光从元若芙脸上移开,可看到的又是一张毫无二致的面容,眉梢轻挑:“这便是元郎中的次女?” 元若芙不卑不亢合掌回道:“回殿下,正是。阿妤方回京,许多礼规都不熟悉,冒犯了尊容,还望殿下宽宥。” 李啖视线留在元若妤脸上,笑颜温煦,声音却冷冷的:“确实与你一般无二,可又大有不同。” 收回目光,李啖轻扬腕掌:“诸位不必多礼,尽兴便好。” 众人齐声:“多谢殿下。” 待人各自回到位子上后李啖顺其自然地在元若芙身边落座,难怪她身边一直有个空位。 元若妤坐在软垫上,一颗心仍旧怦怦跳个不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