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本就是隆庆帝长子,名正言顺的太子,出阁就学后又如此勤勉好学,大臣们赞不绝口,有些夸张地直言太子是大明之福,幸好隆庆帝不是一个苛刻的君父,不然这话必然会惹起一场风波。

朱翊钧按照安排昏定晨省,隆庆帝夸奖他孝悌忠信,孝安皇后更是对外放言听到太子的脚步声,心情便好上一整天。

有关朱翊钧的言论全部传到了李贵妃耳中,她有些坐不住,趁着朱翊钧在上课,让人传了冯保过来。

惜言在前面带路,小声提醒:“你小心点。”

冯保微微点头,同样小声道:“多谢!”

进了永和宫,冯保知李贵妃心情不顺畅,更加小心了。

李贵妃没有转弯抹角,问冯保:“太子近些日子性情大变,可是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冯保心里也是充满了疑虑,故而将东厂事务放下,几乎和太子形影不离,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以前,太子对贵妃娘娘百依百顺,很多事情都会找贵妃娘娘拿主意;如今,太子明显有了自己想法,事情更愿意和隆庆帝商量。

“奴婢未发现有异常的人靠近殿下,殿下每日都在忙学业。”冯保如实回答。

至于说因为李贵妃偏心而性情大变,这话说不得,也站不住脚。李贵妃偏心不是一二天,怎突然让太子忍不下去的。

而孟小忠,手段还不高明,太子还不至于被他蛊惑。

“那你说说太子是怎么回事?你陪着他长大,总不会没有发现他近日异样吧?”李贵妃死死盯着冯保,眼神不善。

冯保急忙跪下,道:“奴婢的一切都是娘娘赐的,对娘娘忠心日月可鉴,绝对不会、更不敢在殿下跟前胡言乱语,还请娘娘明察。”

迟迟没有叫冯保起身,李贵妃皱着眉,分辨冯保话里真假。

少顷,李贵妃作势要亲自将冯保扶起,冯保哪敢真的让贵妃扶,连忙起身,听贵妃语气哀怨道:“冯保,从王府那时,你便跟着我们了。为了皇上和太子,我是殚尽竭虑,如今却什么好都没落下。”

李贵妃所言不假,她足智多谋,为了裕王府筹谋颇多。在嘉靖期间,裕王府能够在风雨飘摇中平稳度过,李贵妃功不可没。甚至隆庆帝登基,太子地位稳固也离不开李贵妃周旋。

李贵妃只是偏心。潞王出生在李贵妃风头正盛时,虽无皇后之位,却有皇后之实,春风得意。对比而言,太子在裕王府出生,同舟共济可能是美好回忆,也可能是让人不愿回忆的痛苦记忆,此外,性格强势的李贵妃更想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儿子,一个她能掌控的太子,她不由自主流露出母亲的无奈。

冯保明白自己最大的靠山是李贵妃和太子。以前他十分确定太子会站在他这边,但如今他有些不确定了,所以一定不能失去了李贵妃的信任看重。

“娘娘放心。殿下一时糊涂,他很快会明白娘娘的苦心。”

这是冯保对李贵妃的承诺,承诺他会劝导太子听李贵妃话。

冯保不知道,一场新的风波即将掀起。

朱翊钧在文华殿学习,主要学习内容是经书、书法、历史。

今日授课的是阁老高仪,讲一些历史。

朱翊钧听完课,正在专用房间歇息,用些糕点后会继续上课。

熟读史书是一位帝王最基本的素养,他从启蒙时便精通此道,只不过,史书是常学常新的东西,不同先生有不同观点,多学几次才能举一反三,高仪见多识广,能开阔他的视野。

高仪也在给他准备的房间歇息,里面还坐着张四维,是给太子讲解经书的先生。

高仪平日为高拱和张居正马首是瞻,让人觉得他这人唯唯诺诺没有骨气,但他庶吉士出身,授翰林院编修,满腹经纶。见到朱翊钧灵心慧性,敏而好学,忍不住感慨:“太子颖悟绝伦,一点就通,慧心远超常人,是为臣为师之福啊!”

张四维是张居正的学生,先生张居正自小被人称为张神童,并不觉得太子有何过人之处。此外,他十分看不上高仪作派,以为他是在拍太子马屁,眼都没有抬起来看高仪一下,道:“这里又没有太子的人,阁老用不着浪费口舌了,上了半天课,你老不累吗?”

“你……”高仪被人无端羞辱,重重放下茶盏,想要发怒,但碍于张居正,他只得忍下,心里却也十分看不上张四维狐假虎威作派。

高仪是被张居正和高拱架着进内阁,属于中间派的,谁都不帮,谁都不得罪,为了一族老小性命,不得不左右逢源。若是可以选,他也想安安静静待在礼部,做他的礼部尚书。

当初隆庆帝继位经过一系列斗争,你死我亡,内阁成员只剩下张居正和高拱。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