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一片麻木，苦涩的味道顺着嘴唇一路下移，到达胃里。谈殷觉着自己现在整个人都泛着苦味，好似一个成精的苦瓜。

忙不迭地接过沈词递上来的蜜饯，谈殷吃下蜜饯的那一刻，口里的苦味才散了些，不过依旧是苦的。

又连吃了几颗，直到嘴里泛腻，谈殷才停下取食的动作，可怜巴巴地看立在身前的两座山。小狗似的目光，无声地谴责她们两人的方才的暴行。

纪白微一颔首，脸上的冷意散去，又恢复一贯的柔和，对着沈词道：“沈词，谈师妹这几日的汤药就交给你负责了。”

“是。”沈词回道，看到纪白欲走的动作，忙问，“师姐，今日之过……”

“下不为例。”纪白脚下不停，直接出了房门。

沈词刚一回头，就看见谈殷苦兮兮的一张小脸，无奈道：“求我没有用，你得去求纪师姐。”

谈殷长叹一声，故作失望地放开攥在沈词衣料上的手指。

沈词脸上的笑意更盛了些，柔声安抚道：“喝了药你的体内的灵力才恢复得快些，纪师姐也是为你着想。”

谈殷岂会不知这些，只是一想到那碗黑乎乎的药，胃里便是止不住地翻腾，被蜜饯压下去的喉间苦涩也重新漫上。

谈殷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于喝苦药一事怕得紧。

【宿主竟然怕这个？！】

屡次被谈殷嘲讽的系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即便它早先已经知道谈殷怕喝药这一事实，但这并不妨碍它现在嘴欠。

谈殷自然是没心思搭理落井下石的系统，心里默默在给它记上一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谈殷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系统。

瞧着谈殷一瞬间煞白的脸，沈词极快敛起脸上的笑意，忙问道：“谈殷，你怎么了？”

瞥着沈词脸上的担忧，谈殷虚弱道：“我喝了这药便觉得恶心，以后可以不喝了吗？”

闻言，沈词的担忧淡去，一抹莫名的愠怒涌了出来，“你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不好好爱惜，为什么不好好喝药？灵力这样弱，将来碰上妖魔鬼怪如何自保？”

一连串的质问听得谈殷一愣一愣的，也说得沈词微微发红的两靥更加红润起来，就连她喷在谈殷脸颊上的气息也带着热气。

谈殷瞪直了眼珠，一瞬不瞬地看着贴近放大的俏脸，直看得沈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处。

起身后的沈词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转脸失神地看着门外彻底落下去的太阳，“抱歉，方才是我失礼了。”

“我只是有些担心你，若是你实在不愿意喝那药，我便尽快炼出丹药来。”沈词继续说道。

谈殷默默起身，踱到沈词身后，伸出的手欲往她肩头落去，最终还是没落下，“谢谢你，沈词！我喝药。”

沈词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有点儿不可置信地看着谈殷，毕竟她方才的态度强硬得很，“真的吗？”

谈殷重重点头，“比真金还真。”

天色渐晚，夜幕扯上，漫天繁星点缀其上，好像一条墨蓝色天鹅绒的礼服，上面缀满钻石。

走在甬道上的两人，破天荒地保持着异样的沉默。谈殷心里默默盘算着离开的时机，而沈词心里不知道在想写什么，透着粉的面上不见愉悦，倒是笼着一层阴云。

谈殷偷偷抹了眼沈词，有些担心。其实根据谈殷所掌握的信息看来，她大抵知道方才沈词为何生气，只是这种私事当事人不说，她自然也不好意思腆着脸去问。

短短的一段路，硬是叫两人走出了世纪大道的感觉。

快到路口的时候，沈词哑着声音开口了，“我虽然是修仙世家出来的，不过是旁支的旁支，在外人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谈殷拉起沈词微凉的手指攥在手心，眼里含着湿意，定定地看着神情迷蒙恍惚的沈词。

顿了片刻，沈词继续道：“自打我有记忆起，就没见过父亲长什么样子。父亲的缺失让我与母亲在族中的日子很是艰难，即便到了后来，母亲带着我离开族里，日子也并没有什么起色。”

听着沈词的话，谈殷竟然隐隐有些羡慕，最起码沈词的母亲从未抛弃过她。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还将她抚养长大，并送到了天道宗。

“为了养活我，母亲受了很多苦，身体愈发不济了。那些药现如今也不大管用了，母亲便想着将银钱积攒下来。背着我偷偷断了药。”

谈殷摩挲着沈词的软软的手指，“这便是你师从药老的原因。”

沈词点点头，带着一丝哭腔，“临行前，我发现此事，同母亲大吵一架。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月光映着沈词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