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自己,可怜兮兮的。 方木然轻轻一笑,柔声说道:“孟二公子可否将腰间的荷包解下与我?” 孟子谦腰间配饰极多,光荷包就有三两个,一时不知方木然指的是哪个,一股脑儿全解了下来,送到方木然面前。 自打初次见面,孟子谦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优容姿态,如今这般慌里慌张的模样倒是可爱,方木然偏过头去轻笑,伸手去摸孟子谦的荷包。 三个荷包中只有一个荷包是鼓鼓囊囊,触及圆润坚硬,似圆球,却又似有纹路。 方木然将那个荷包抽出解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桌子上。 随着圆滚滚的一颗一颗小球掉落出来,一股清甜的香气扑鼻而来,欧阳师徒也闻着清奇,凑过来仔细端详。 那小球还带着梗蒂,墨绿色的光滑表面被雕刻了祥云纹样,露出里面土黄色的内核,仔细瞧去里面曲曲折折还带着枝杈般的形状。 “孟二哥,我说你怎么近日身上总有一股幽香,便是这个小球?”言归帆觉得有趣,捡了一颗在手里,还凑上去闻了闻,张嘴用牙齿咬了咬,没咬动。 “什么小球,仔细着点。”孟子谦一把夺过言归帆手里的小球,说道:“这叫枳果!这是我前阵子北上路过一个小城时所得,他们那里嫌这果子酸涩不能食,我闻着味道清新就捡了一些回来。” “本以为会都烂在路上,没想到却成了如此坚硬的样子,我就刻了些纹样在上面,带在身上,放到荷包里权当香囊了。” “淮南为橘淮北为枳。”方木然说着,挑了一颗枳果捏在手里,对着烛火打量着上面的纹样。 然后她将这枳果按在桌子上,抄起手边的烛台,“啪”的一下砸向那枳果。 孟子谦连制止的话都没说出来,只闻到一阵更加浓郁的清甜味道,自己辛苦带回又辛苦雕刻的枳果霎时间四分五裂——成粉末了。 孟子谦心痛,欧阳师徒却瞧得好奇,连着方木然,三个人一齐伸了指头捻了那果子的粉末放到嘴里品尝滋味。 孟子谦被这仨人整齐划一的动作惊到,自己也后知后觉的跟着拈了一点在手中。 还未尝出什么味道,就听见方木然问道:“就是这个,孟二公子你还有多少?” 孟子谦口中的所谓枳果,实为枳实,具有破气除痞,化痰消积的功效。 早在一开始从孟子谦身上闻到这若有似无的气息时,方木然就觉得熟悉,如今将它敲碎了又尝到了味道更加的确认,这便是枳实。 “也就...三两?”孟子谦犹豫半天,伸出三个指头,看向方木然。 方木然不疑有他,暗自思索了下药量,点点头道:“确实不多,不过也差不多了,你便都拿出来入药吧。” 孟子谦认命,坐下来将方木然嘱咐的药量记在方子上。 孟子谦将方子递给方木然,方木然瞧都没瞧递给了欧阳先生,欧阳先生眯起眼睛在烛火下瞧了个仔细又递给言归帆,言归帆看了看方子,发现自己没别人可递方子。 一屋子人都在瞧着他。 得,熬药吧。 言归帆知道这件重担交在了他身上,刚刚迈出门槛一只脚想了想又收了回来,转头冲着孟子谦不怀好意的笑,捞起孟子谦的肩膀将他架了出去。 孟子谦还在挣扎,奈何不若这个“弟弟”身形健硕,着实不是他的对手,只能由着他“裹挟”自己出去。 欧阳先生笑着看这两个孩子出门,转头对方木然说道:“他俩一起长大,胡闹惯了,望神女莫要介意。” 欧阳先生的话语尊重又透着一丝歉意。 方木然笑着摇摇头。 方木然自然知道欧阳先生在抱歉什么,只不过自己初来乍到又是个“装神弄鬼”的神女,欧阳先生先前的语气冷硬了些也无可厚非。 尊重是靠自己赢来的。 方木然深知欧阳先生这是对自己的肯定,心下有些开心又有些欣慰。 就像当年跟自己导师面试时的感觉一样,一开始的忐忑却又坚定,被导师收下后的感慨和激动。 她甚至想起拜师时的誓词。 凡大医治病, 必当安神定志, 无欲无求, 先发大慈恻隐之心, 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 不得问其贵贱贫富, 长幼妍媸...... 她想家了。 自己的时代没有那么好,这个时代也没有那么差,可她就是想家了。 在陌生的环境中醒来时她没有想家;发现双手布满鲜血疼痛难忍时她没有想家;脑袋里突然响起襄丹的声音时她也没有想家。
枳实雕花(2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