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泻而下,那华衣男子执伞也遮挡不住,雨水砸乱了老妇的发髻,头上珠钗摇摇欲坠,脸上脂粉掺着雨水泪水和成了黑泥。 她却浑然不觉,一个劲儿的求身前男人怜悯。 方木然认出此人便是之前躲在檐下引导百姓言论之人,听那妇人说,此人姓郁? 那应是郁碧成了。 襄丹记忆中的郁碧成永远衣冠整洁,沉默寡言,不怒自威。 襄丹以往和此人的交往不多,更不熟悉此人,只知道他的话很有分量,是这神庙的实际话语人。 怪不得这妇人求到了郁碧成的身上。 执伞的男人显然注意到了襄丹与祥荣和尚到来,抬伞侧眼瞅了瞅方木然的方向。 隔着如珠雨帘,男人的视线似玩味似探究。 他低头和妇人说了什么,那妇人抬头看见方木然,立时推了郁碧成,向方木然扑来。 方木然吓得退后几步,幸而祥荣给拦下,方木然下意识的看了眼郁碧成。 郁碧成在雨中扑扑衣摆,即使已经狼狈不堪,还是尽可能的把凌乱的衣角抚平齐整。 然后信步迈入檐下,接过小和尚递来的绢巾,不紧不慢的擦着脸上手上的雨水。 郁碧成缓缓开口道:“孟夫人,神使面前衣冠不整,可是大不敬。” 郁碧成的声音带着一丝凉意,与之前在人群中高喊时的轻扬之感不同,更加的低沉而叫人畏惧。 那妇人已泣不成声,听见郁碧成的话更是慌乱不堪,戴满珠宝首饰的手胡乱擦着脸颊,连声应是。 郁碧成都不正眼看那妇人一眼,缓声道:“神女肩负重任,未满十六岁不可踏出庙宇一步,否则将受天罚。孟夫人且思量下家中大公子的命可值神女之命相抵?” 妇人愣住,连抽泣都忘记,不知该怎样回复。 一旁的方木然更是愣住,这是让自己抵命? 她身后执伞公子早已收了雨伞,此刻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孟家愿以时计劳,多多添上香油钱帛,以慰上神,更愿日夜焚香祝祷,求神免襄丹神女受罚。只求神女到府上作法。” 郁碧成低头沉吟不语,方木然以为是嫌弃这孟家太过世俗,也对,神能看上凡间财物么?肯定是规矩更重要。 “神女不出半年即满十六,如今又为苍生割肉求雨功不可没,相信天神不会因神女踏入凡尘而降责。”郁碧成依旧君子模样,一脸沉稳地答道。 方木然眼睛一下瞪圆,心想,大哥你考虑有没有两秒你就应了!我是神女啊!抵命啊! 执伞公子像是料到郁碧成会这样回答,立即接过话头:“子谦谢过郁先生。” 孟子谦依旧恭敬行礼,伸手朝着院门口那群侍女家丁一挥手,呼啦啦一片人就抬着大箱子进了院里。 得,这孟子谦也是有备而来。 方木然心中无语,你们这戏排的有声有色,是就等着我这个观众呗? 不等方木然继续在心中吐槽,就被祥荣暗自一推,将她送到孟子谦身侧,又是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一通,跟那郁碧成一个腔调:“此乃积善积福的大义之举,相信神女定不负众望,救回大公子性命,阿弥陀佛。” 就这样,方木然顶着暴雨被请去了孟府。 离开时她回望这襄神庙神襄山,方木然突然为襄丹感到悲哀。 这个十五岁的少女可能是这神庙里唯一与苍生同感,为百姓悲痛的人。 方木然不知她心底是否真的相信这世上会有神灵,可她依旧选择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将信念交付给空无。 襄丹说她方木然是神悯世人所遣派的救世主。 方木然不信鬼神,可若真的有神,救世主也只能是襄丹,而不是她。 孟府的宝马香车行的四平八稳,在山下泥泞崎岖的小道上也不显颠簸。 孟夫人自己坐在前头,孟子谦跟方木然坐在后头的马车里。 车里燃着方木然熟悉的檀香,只是细闻下方木然觉得还有丝清凉的回甘之味。 方木然悄悄看着另一头端坐之人,实在想不通,他一男子为何与自己坐到一处。 换句话说,自己这神女身份难道还不值独自乘坐一辆马车吗? 孟子谦端坐在那闭目养神,没了刚才那般巧言令色,倒显得有几分谦谦君子的模样。 方木然猜不透这孟家究竟是什么意思,不再去看孟子谦。 暴雨隔着车窗透过点点雨丝,方木然掀开车帘的一角。 暮野四合,远处低矮的村庄错落,依
劳什子神女(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