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娘细细查验一遍下来,端着一木匣子到廖文茵身边来,“这里少了一个铺面房契,并三匹云锻,旁的银票之类还得那边查算之后才行。” 廖文茵略略翻过那沓子房地契,似笑非笑的往门口看过去。 那边晏婆子两股战战,几乎要站立不住,却也不敢承认,硬着头皮, “老奴也不知怎么会少了这些东西啊,许是夫人自己私下取了裁制衣服没过帐,至于那房契——” 廖文茵也不打断她,静静看着她争辩,待她面上发虚冒汗说不下去时,才颦颦道:“那铺子在南府东街上,不大,卖些水粉胭脂之类也是一笔收入,而且你眼光很好,我记得那云锦还是去年宫内赏赐,拢共就五匹,你们母女三人倒是能裁一件好衣裳。” 再看那晏婆子面色颓然,喃喃道:“你,你是如何得知的,那铺面分明——” “分明你做的隐蔽,那铺子又那么小,向来不起眼,旁人就算差起账来,也很难注意这么个不打紧的房契,”廖文茵面上笑着,话中冷意明显。 少女直起身,打量着这院中众人,眼神划过却无人敢与之对视。 “你们是打量着夫人病了,这府上内宅里头也没个主事儿的人了,就想着糊弄我,却是打错了主意,我告诉你们,只要我还在这府上一日,就谁都别想再生什么事端出来。” 廖文茵待下人素来温厚,即或有那犯了错的也大都小惩大诫便罢,今日骤然见她发了怒,倒叫所有人一时间大气不敢喘。 “小姐,银票和钱庄账目都查算好了,有数十两左右出入。” 水至清则无鱼,在这偌大的廖府,这里克扣一分那边少个几厘也属正常,廖文茵自然不会拿这些许账目上纲上线。 随意挑了些赏玩物什叫他们拿着摆置到澹容阁去,廖文茵转头看着已瘫软在地的晏婆子,冷笑道:“你倒乖觉。” 晏婆子打着颤,府上库房的银票皆是数额不小,拿出去用也是引人注目,想去钱庄兑又恐惹人生疑,她也不敢做的太明显。 派人去将这母女三人的身契拿来,晏婆子吓得涕泗流了一脸。 她们娘仨个签的都是死契,命都给捏在人家手里头。 “大姑娘,大姑娘!老奴自知不可饶恕,可是晏姿晏荭她两个对这些事情都毫不知情,看在她们还算中用,求求姑娘留她们在院里伺候夫人吧,再不济将她们罚了去前院做些苦力也行啊——” 晏婆子哭着跪着往前爬,想要伸手拽廖文茵的外氅。 却听见廖文茵那一贯的轻声细语,语气温柔:“祸不及子女前提是惠不及子女,难道嬷嬷每日往家赚了这么多钱她们不知晓吗,那云锦她们也是见过的吧?” 发落了每人打了三十杖,那笞杖长三尺五寸,大头阔不过二寸,几板下去就皮开肉绽,连最壮实的汉子都撑不过十几下,遑论这老弱女子了。 人人心知她母女几个怕是活不成了,便有人嘀咕说从前也不见大姑娘这样严苛,如今倒是掌家做主了,这样不给人活路。 廖文茵自是不在意这些闲言碎语,从前白雉掌家还算有手段,如今看着她拿了钥匙,觉着她年轻不会理事,那些不安分的,倚老卖老的,偷奸耍滑的牛鬼蛇神也就都出来了。 天上好似又开始飘雪了,虞娘在身后给她撑着伞,踩雪发出细微的声音掩盖不住前院的杖刑声、哭嚎声。 “姑娘此番是一举三得,咱们也算是清静些。” 似乎是觉得冻耳朵,少女缩了缩脖子,往绒领里又埋了埋,垂下眼睫,状似关忧叹气。 “父亲整日为政务烦忧,府上却还有人总拿琐事去叫他心烦,若不能为父母解忧,岂不是我这做女儿的不孝?又让我掌家理事,那自然也不能辜负父亲的信任才是。” 晏姿心里头不安分,与她母亲一样觉得是廖文茵害了她主子,眼里心里都盯着萱椿阁,还到廖喈那里搬弄是非,正巧一并处置了她们,白雉那里更没了碍手碍脚的人。 回到屋子里,还未来得及喝上一口热茶,便有人来传信儿。 “姑娘,大姑小姐一家来了,已到府上了,大人说叫您去前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