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云消星散，阴书儿用小刀割开掌心。血滴如雨水坠落到钵中。

粉白的虫儿欢快地吸食着，半透明的身体染成嫣红，她盖上小钵的盖子，再有三天，伪生蛊就成了。

她用帕子把手包好，又拧起眉毛——三天后，也是兰阳书院的考核。

新生的第一次考核，基本上决定了往后五年的书院生涯。

刚来学院，大家学的都是一样的辟谷和炼体。考核后，就要根据资质挑选功法，分为天地玄黄四级，往年的学长会招揽中意的学生进诗社。

光是兰阳书院，就集齐了大坤朝的沧浪诗派、常州诗派、花间诗派、宫廷诗派，分属诗派下的诗社无数。

三天后，她是否能在大坤朝立足，就要初次见分晓了。

阴书儿身形微颤，一半是兴奋，一半是紧张，如果能在这三天内突破到绮丽境界，考核后被分到天级，那以后的乡试、会试和殿试，有兰阳书院的招牌，还不是囊中之物？

她坐在床榻上，徐徐运转碧桃观照法和闲情心法。

灵台上的青橄榄始终是黯淡的绿色，平平无奇，毫无被灵气浸润滋养的模样。

阴书儿不敢失望，默念道：“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愿在裳而为带，束窈窕之纤身。愿在发而为泽，刷玄鬓于颓肩。……”

女体在青橄榄上显现，优美的胴体横陈在流书曲水上。

阴书儿见惯了这般香艳景象，就要叫女体起来。

不对。女体扬起的面孔，风流清俊，一半像关山月，一半像关山雪。

他格格笑道：“你是喜欢我多些，还是师弟多些？”说话的男子裸着身体，肌肤如同月色般虚幻。

女体的美，是经典的，符合诗人各种程式化描述的美，云鬟玉臂，冰清玉洁。他的美是具象化的，将两个阴书儿认识的男子糅合在一起。

他是一个美丽的怪物，丹唇皓齿，对她伸出手，只说了三个字，“双修吧。”

阴书儿浑身汗湿，没想到是这样的闲情心法！

她在考试考好和双修之间纠结了一阵子，刚要大义凛然地答应他。

男体的神色忽然冷漠：“你不是说，娘病好了就要嫁人。你现在是有夫之妇？”

“我说过要嫁人吗？”阴书儿完全不记得了。

他冷笑道：“不记得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阴书儿低头一看，溪水潺潺，映出她的身形，不着寸缕，美得不可方物。

水上漂来一幅春宫图，画中人物正是她和这个关山月、关山雪的混合体。

她耸肩：“难道你穿着衣服双修？”

这闲情心法，毫无疑问是旁门左道了，但在拿到天级功法前，阴书儿不介意用旁门左道来提升实力。

只要好用就行。这男体，不过是闲情心法用前代诗人的修辞塑造的幻象。

她啪啪击打着水花，“来啊，快活啊。”

男体涉水而过，就要轻轻拥住她。

阴书儿严肃道：“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不行，我不做了。”

那张像关山雪更多一点的脸咬牙道：“这又是为了什么？想起你是有夫之妇了？”

“这具身体今年才13岁，这么做是违法的，所以不行。”

男体上下打量她一眼，奇道：“你不是二十四吗？”

阴书儿瞧了瞧自己的手，确实是在现代猝死时的手，用来搭手机的小指还磨出了茧。

“我醒了就是十三，所以不行。”

她醒了，端端正正坐在床榻上。

阴书儿下了床，从院子的井里打了一盆水洗脸，“还是去演武场练剑吧。”想在这几天提升境界不大可能。

演武场在一处山间秘谷，和藏经阁一样，要给看守的中年女人三两纹银，才能得到进演武室的钥匙。就要到考核日，来临阵磨枪的学生不少。

有些直接褪下手上的玉镯，有些从口袋里掏铜子儿，嘟囔着又贵了一两。

排在她前面的少年，打扮得干净，长得清秀，口里喃喃讲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姐你就给我便宜点儿吧！”

他不叫大姐还好，一叫演武场的看守人就变了脸色，“就连兰阳书院的院长来了，都是叫我妹妹，你哪根葱，叫我大姐？谁是你大姐？”

少年窸窸窣窣，解下脖子上的玉佩，泪眼朦胧，抽着鼻子道：“这是我娘的遗物，送给妹妹玩。这个妹妹，我曾经见过的。你这样的妹妹都没玉，我就更不要玉了。”

那玉佩水头足，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