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惊讶。 谢一枝向殷疏雨微微笑了一笑,“看来有人认得我。” 扬波耍的棍子掉了:“谢一枝,退了李家那个废物亲事的谢一枝!你怎么上江南来考童生了,不对,你还用得着考童生?” 她是谢家旁支,谢家人口不旺,个个都是芝兰玉树,但谢一枝尤为出色,在谢家有“但有一枝堪比玉”的美誉。可惜白玉微瑕,因为一件婚事暂避江南。 谢一枝脸色雪白,身上宽袍大袖,隐隐有无风自动的气势,“李琅不是废物,他自有他的前途。” 还没人敢惹谢家女儿不痛快,梁行书和扬波噤声。 殷疏雨对这些一无所知,捡起话头:“一枝,你第一题答的什么?” 她交卷交得快,但谢一枝交得比她更快,两人在文院门口碰到,谢一枝手心笼着一只萤火虫,神情像个走丢的小孩子。 殷疏雨邀她去潇湘馆打听消息,她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听见殷疏雨的声音似的,脸被萤火虫映得忽明忽暗,慢慢地点了下头。 “帝君处世,日月经行。有目之士,谁不识之。”谢一枝慢慢念完诗句。 “好诗!”殷疏雨击节赞叹,“没有一个字说皇帝的容貌出众,却字字都在说皇帝的容貌。” 这样的赞叹也没让谢一枝高兴起来,她缓缓坐到扬波对面,玩起他掉在地上的棍子,“好直的树棍。” “对吧!”扬波找到了知音,“我也觉得这树棍直得与众不同。” 谢一枝把棍子折作两半,和扬波一人半根,两人对战。 “活金刚打如来佛!” “猿啼山月!” “女菩萨捉狐狸精!” “雁叫楚天!” 两人杀得阴风四起,灯火无光。 殷疏雨眼尖,从桌脚抽出梁行书藏的《花枝集》,一本正经地欣赏其自己的著作来。 梁行书又羞又窘,不知道怎么在众人面前抢回珍藏,殷疏雨忽然把书丢给他,轻飘飘笑道:“品位不错。” 他咬牙暗恨:“你个小妮子懂什么。” 眼珠转了转,忽然道:“我们四人有缘聚在一起,结个诗社如何?” 扬波举起半根棍子:“我当社长。” 谢一枝也举起棍子:“我当副社长。” “等等等等,”梁行书苦口婆心,“社长不是谁说能当就能当的,总要定个高下吧?” 殷疏雨反问:“那怎么定高,怎么定下?高又如何,低又如何?” 梁行书等的就是她问这句话:“谁先收到武试的泥金帖子,谁当社长。” 他目光扫过在座的三人,尤其盯了殷疏雨一眼,这个人在考试前还当街纵马,拿着不知道哪本古书的诗说是自己写的,偷看他的《花枝集》,不仅有损他的清誉,看完了还取笑他的品位。 这回,他一定要她知道厉害。 “谁最晚收到,谁就当诗社的诗奴。”梁行书笑得无比真挚。谢一枝是最早收到的不提,扬波虽然作诗不行,但他来自书圣世家,一笔字潇洒飘逸,在评定中得个中上肯定没问题。 只有眼前这个人,除了一张脸生得略微好点,就只有一身臭脾气,又姓殷,没有任何世家可以依仗。 这个诗奴,她是当定了。 殷疏雨摊手:“诗奴是什么?泥金帖子是按考生的排名发的?” “诗奴是只能拱手让出自己的诗,不允许在对战中使用自己诗文的可怜人。”谢一枝皱眉,“他们还要日日夜夜推敲诗句中的每一个字,呕心沥血,通常活不过二十岁。” 她厌恶地看向梁行书:“你现在说这是个玩笑还来得及。” 梁行书慌忙摆手:“玩笑,玩笑,只是用个诗奴的名头,我哪敢私自豢养诗奴。” 谢一枝轻轻问:“你是不敢,非是不愿?” 博山炉里焚的香,碧烟袅袅,谢一枝的模样仿佛这缕碧色轻烟般,远而淡的,看不清楚。没有人敢动。 窗忽然被风吹开了,金光和异香一时盛开,有青鸾自南方飞来,衔着金色帖子落到殷疏雨肩上,懒懒地扇动翅膀。 一张泥金帖子落下来,随风掀开,四人都低头瞧着帖子上的字。 殷疏雨,上上。风吹过青鸾的尾羽,一点悦耳的细微声响拂过,最长最翠蓝的一根尾羽落到殷疏雨掌心。那是属于文试榜首的小小荣耀。 谢一枝首先道:“社长。” 扬波又掉了手中棍子:“社长。” 半晌,梁行书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