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境内,相思崖顶,有流星划过。 一阵又一阵的风抚向月痕,她立于崖顶,抬头凝望着高悬的圆月以及漫天的星辰,眼里是璀璨无比。 “又是一个月圆夜啊!”她开口轻声道。 她阖上双眼,心中满是惆怅,她在这里等一个人,已经等了三百零八年了。 她还记得,就是在这样一个月圆的夜里,那个人离去,走的悄无声息。她拼了命的追出去,想挽留他,他却只朝她笑了笑。 “等我回来。”他笑了笑说。 然后,他便转身离去,再未回头。而这一走,就是三百年,她也足足等了三百年。 “然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她睁开双眼,望向朦胧的夜空,凄然一笑。 “那,你还等他吗?”身后,一个蒙着面的男人这样问她。 “等。”她想都没想便答道。 “我是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还等,都已经三百年了。”身后的蒙面人继续发问。 “因为,他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她浅浅一笑,“阿鬼你知道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祭天大典,那时我被当做祭品绑在祭台上,所有人都想烧死我,而那个时候的他,就像是一个英雄,他不顾众民的反对将我救下祭台,是我生命中唯一的一抹光。” “所以,你就等他三百年?”身后的阿鬼沙哑着声音开口,“值得吗?” 值得吗?她在心里反问自己,究竟值不值得,毫无疑问,如果那个时候他没能救下她,她就是死路一条了。她还记得那时,他冲上祭台将她揽入怀中,听着他说“不要怕”的时候,仿佛这个世界都安静了,仿佛她真的不用再恐惧了。 “当然是值得的。”她说。 …… “月痕,或许,能够这么远远的看着你,他也是很满足的。”很久之后,阿鬼突然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 “远?”月痕回首,疑惑道,“那是有多远呢?” “就像……我和你距离一样远。”阿鬼想了想,便这样解释道。语毕,他便转身向崖下走去,月痕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皱了眉头。 崖下,羊肠小路上是朦胧一片,借着月光能够清楚的看清四周,阿鬼眯了眯眼,看向路的尽头,那里赫然立着一个人影。 “你来了啊。”人影动了动,开口。 “嗯。”阿鬼点了点头。 “你骗了她三百年,还没打算告诉她吗?”人影缓缓朝阿鬼走近。 “三百年前,你突然辞去‘月下使’一职,想脱离教中,我就特别好奇,你这么做是为什么?后来我就调查了一下,你这么做,是为了她吧?”人影咧嘴一笑,“她得了绝症,噬骨之症,药石无灵必死无疑,唯有远在北荒的鬼域境方有药物可以医治,可鬼域境是什么地方,一座鬼城,有去无回之地,从来没有人能从那里活着出来,真是没想到,你能出来。” “你真是个奇才,怪不得教主如此看重你,我想,如果当初你没离开,说不定教主之位他也会给你。毕竟,他一向偏心。”月光洒落在人影身上,人影的五官逐清晰起来,那是阿鬼记忆中陌生却又熟悉的脸庞,俊美且无瑕,“可是,你为什么还不告诉她真相呢?我的好哥哥。” “我只是无法面对她,无恙,你是不会明白的,她所等的,所深爱着的,都是那个曾经的我,可是,那曾经的我,早已经死在了北荒,死在了鬼域境,现在的我……”阿鬼叹了口气,抬手将自己脸上的面纱一把揭下,月光就这样毫不客气地洒在了他的脸庞。 “你的脸……”无恙倒吸了口冷气,万分惊讶万分意外。阿鬼的脸上,全是坑坑洼洼的疤痕,纵横交错,五官都不太清晰了,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盖上了一层阴绿,显得极为恶心和可怖。 阿鬼闭上了双眼,开口声音沙哑难听:“现在的我,根本不配,我就像是个行尸走肉,早在三百年前,我就已经死了,机缘巧合下我又复活了,却成了一个无心人,变成了现在这不人不鬼的样子……我现在连我算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三百年前,他在鬼域境被妖物挖了心,原本失了心他很快就会死去的,可他心中的执念却支撑着他走出了鬼域,他凭着强大的念想活了下来,却变成了个食腐肉饮血水的怪物,而他的容貌也在这之后一点一点的变了,他变成了这个样子,真的再没敢去见他的月痕了。 他不奢望能与她并肩而立,只求能够在她身后远远地望着她护着她就好。 阿鬼又想起许多年前,许多年以前,在他还不是月下使的时候,因瘟疫来袭而家破人亡,居无定所,不得不带着弟弟在岚城中一路乞讨。 那年他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