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我!” 叶卿云微微一笑,似乎自佛像无悲无喜的双眼里看到了一条所谓的‘天命’。 “燃灯佛祖,得罪了。” 话音未落间,逐云剑劈星裂云地斩向了正殿中庄严肃穆的佛像,璀璨的剑光像是一颗撞碎星轨的彗星,拖着长长的光尾义无反顾地冲向粉身碎骨的命运。 “轰——” 海啸般磅礴的剑气爆发,整座庙宇都开始摇晃崩碎,浓烟般的烟尘混着暴雨般的碎石砸落,申明舒冰冷的身影瞬间来到叶卿云身后,将她一把搂进怀里,试图替她挡住所有飞溅的砖石。 然而就在那些大大小小的碎砖马上要砸在二人身上的一刹那,眼前地震般的庙宇突然间烟消云散。 像是戳破了外层光鲜璀璨的泡沫,终于露出了腐朽糜烂的内里。 金碧辉煌的庙宇眨眼间变作了一片破败的断壁残垣,阴湿发黑的地砖缝里是岁月铺满的青绿苔藓,雕梁画栋成了断裂褪色的石柱,裂口处仔细寻找也许还能发现一丝剥落的红漆。 巍峨庄严的金漆佛像成了死气沉沉的破烂,歪倒在满地乱石之中,慈悲的面庞完全碎裂,一个空空的大洞里是佛门消亡前最后的回响。 两旁高大的十八罗汉如今是潮湿泥泞的山壁,山壁上掏空了数不清的岩洞,那洞内盘坐着一具又一具已经腐朽干瘪的尸身。浓浓的死气自那一个个盘坐的身躯里散发出来,干尸在这种寒湿的环境中不仅没有烂成白骨,反而依稀能看到生前无惧死亡的宁静表情。 叶卿云走出申明舒的怀抱,震撼地看着满山的干尸。 他们如今在一处如一线天的峡谷中,两侧山壁坐满了干尸,一条狭路上到处是残垣断壁,径直通往一处广阔的废墟。 叶卿云环视着两侧,一股宏大的悲凉感自心头升起。她走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处岩洞,抬手摩挲着岩洞下方已经模糊的铭刻,指尖滑过那随着岁月变浅的一笔一划,无视近在咫尺的干尸身上传来的死气。 她只觉得眼泪快掉下来了。 “宗真。” “上庐寺法青禅师坐下弟子,执法堂掌座,请叶师姐赐教。” 她缓缓移动着步伐向前走着,逐渐冰冷的指尖沾满了灰尘,滑向了下一行铭文。 “玄镜,妙禅宗海如禅师坐下弟子,请叶师姐赐教。” “宗庆,上庐寺护法金刚之一,请叶师妹赐教。” “素和...” “玄真...” 一个又一个已经看不出笔画的名字在叶卿云的声音里于万年后重见天日。 申明舒跟在叶卿云身后,静静听着她念出一个又一个名字,已经死寂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捏出了一把酸水。他空空如也的脑袋里忽然浮现出一幅幅生动的画面。 钟磬鸣响,青云之上,云台仙宫,论剑论道。 如墨的发丝刮过耳畔,带起丝丝痒意,淡淡的清香和温热的吐息缠绕在脸侧,熟悉的声音笑着说,“木桩子,你说是你厉害还是那个小和尚厉害?” 纤细白皙的手指朝前一指,拨云见日,遥遥擂台上青衣僧侣慈眉善目地朝他一笑。 “上庐寺法青禅师坐下弟子宗真,请申师兄赐教。” “你要是赢了,今晚上我就不爬你窗户了。” 嬉笑声撞进耳朵也撞进心扉。 那..... “那.....我要是输了呢?” 轻轻的呢喃止住了萧瑟前行的背影。 叶卿云脚步一顿,纤瘦的背影隐约晃了晃,像是即将被风吹落的海棠。 她转过身,桃花眼微微泛红,像是被腥风迷了眼睛,带上了脆弱的水色。可偏偏看向申明舒时,水色荡漾,阴云都仿佛被微风吹散,露出波光粼粼的湖面,揉碎了大好春光。 “输了....” 淡红的唇瓣缓缓抿起了一个哀伤又追忆的弧度。 “输了,就罚你,每天喜欢我一遍。” 腐朽的风吹过二人相隔的短短距离,潮湿腐败的山壁好似泄进了一丝天光。 遥远的昨日,少年执剑而起,隔着遥远的岁月,隔着生与死,应下了那一句不知结局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