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虽然现在没有封皮,但原主把书的封页拆下又重新装帧,更是看不出破绽。 一连三天,姜与乐都把自己关在屋中,除中途一次宫中派了嬷嬷来量衣外,她再未与外人接触。 刑狱探案是她不曾接触过的领域,大学时她报考的新闻学专业,课程包括新闻学概论、中外新闻传播史等,若不是上学期间她能折腾,估计也要跟大多数同学毕业后一样,干一份完全不相干的工作了。 “姑娘,你这眼睑下的青影也太重了吧,春桃给您遮遮。” 这是姜与乐去大理寺报道的第一天,可梳妆台前,她昏昏欲睡,一张姣好的面容在她的努力下显得有些憔悴。 春桃的手法极好,用力也很轻柔,抹脂粉、画黛眉、染口脂……整个妆容清新淡雅,如出水芙蓉一般。 春桃显然对姜与乐肤如凝脂的脸庞了如指掌,连哪里多出一枚淡痣,她都能一眼分辨出来。 “姑娘,最近天气回暖,日头也烈了,您在大理寺当值,也要带上阳伞。您瞧,这眼尾下方都有小痣了。” 还想与周公对话的姜与乐瞬间清醒,贴着铜镜来回翻看,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泪痣,大小、颜色深浅、位置都如出一辙。 她拽过春桃的手,有些激动, “春桃,你仔细想想,我这地方以前真的没有痣嘛?” 春桃笃定地点了点头, “姑娘的皮肤最是好的了,向来都是没有瑕疵的。” 脑中轰隆一声,深处的潜在记忆被突然唤醒。 “小姑娘,我跟你说奥,你这感情路很坎坷的嘞。就这颗痣的位置,晓得哇,叫夫妻宫,你上辈子呐肯定是死在爱人怀里,他的一滴伤心泪掉落在你脸上,所以才有了这颗痣,这哪怕转世都抹不掉的嘞。” 当时只不过是在街边摆摊处凑了个热闹,得了个悲情传说,可稀奇了,见到这个朋友要讲,看到那个朋友要分享。 结合原主的残留记忆,莫非…是前世? 原主若是真丧命于徐祈年手中,他还会为她落泪嘛? 微翘细密羽睫下的清澈眸子因出神发了直,又被春桃娴熟的上妆手法唤了回来。 “春桃给您遮遮,您看,这就瞧不到了。” “一颗淡痣而已,不必特意遮的。” “不麻烦的,姑娘。” 春桃从木施上取下昨夜用火斗熨平整了的官服,伺候姑娘换上,浅绿色的官袍,腰间配了根银带,样式上与其他大人的并无不同,只是肩腰处窄了许多,衣长、袖宽都短了些。 因着要带幞头,就不能再编纷繁的发髻,只需简单的束发,干净利落、庄重严肃。 姜与乐倒是乐得这样,简简单单,行走办事都方便。 “姑娘记得,就去报个道,然后午间告假回来换身衣服,咱们还要去承远侯府呢。” “嗯。” 她无奈地点点头,这是爹爹特意叮嘱刘妈妈过来吩咐的,即使她不愿,也不能不去。 马夫驾着马车,她靠着背垫,掀起布帘,时辰尚早,连河边的芳草都蔫哒哒的,但街沿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各式各样的酒楼招幌迎风飘摆。 马蹄辘辘,沿着西桦街行驶片刻,又绕了两个街口,才进入西大街,大理寺就位于西门进口北侧,这里多是官府机构,闲杂人等少有踏足,肃穆寂寂。 “齐叔,你先回吧,午间再来即可。” “好嘞,姑娘。” 两只石狮子镇守在大理寺门前,朱红桩柱挂着一副楹联, “宽一分,民多受一分赐;取一文,官不值一文钱”,顶上是黑底金字金边的匾额,没有冗余杂饰,大气磅礴。 门口侍卫见她穿着官服立于门前久久不动,上前询问道: “你是何人?一介女子,怎来的官袍?” 对方语气很冲,一柄官刀握在手中,仿佛随时要出鞘架在她脖子上。 她挺直脊背,扶正幞头, “我是新上任的大理寺评事,今日是第一日,前来报道。” “女子?”对方显然是不相信, “任命敕书拿于我验验。” 朝廷开设女官应是国家大事,他身为大理寺侍卫,怎么一无所知的模样? 姜与□□过大门往里面瞧了瞧,不禁腹诽:看来里面的官员并不欢迎我,没有通知侍卫,也未曾通知人前来引路办手续。 她伸手摸进左袖,正欲拿出任命敕书,熟悉的温润嗓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不用了,我识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