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戏(1 / 2)

刘二娘是马尾巴巷一个游手好闲的人,成日里不是追鸡就是撵狗,再不然就是跟狐朋狗友瞎混。这一天她照旧约上了几个朋友,打算去勾栏瓦肆消遣消遣,那里是整个扶峰县最热闹的地方,唱曲的、说戏的、跳舞的、卖艺的,无所不有,如果有钱还能找几个模样俊俏的郎君作陪,在刘二娘心中是一等一的消遣去处。她刚从家里撒泼耍赖连蒙带骗的要到几两银子,不到勾栏里去耍耍岂不是浪费了。

一到勾栏,刘二娘就窜进了日常最爱去的长春楼,长春楼是戏班子的地盘,楼里有三四个戏班子共用,县城里基本上叫得上名头的戏班都在长春楼了。这个时间倒没有戏看,刘二娘是为了去会自己相好的。

刘二娘虽然干啥啥不成,好在有双撒漫的手,舍得花银子。她有一两,必然肯给你花一两二,有这么一项好处,加上肯伏小做低,长春楼桃红班的一个小生就因为这点看上了刘二娘,自愿同她相好。两人好了也有一两年,刘二娘还是喜欢这小生,话不肯重说,喝水都怕他烫着,甚至有心要娶他回家,只是家里老娘发了话,要是戏子敢进家门,就同刘二娘断绝母女关系。

到了长春楼刘二娘就跟进了自己家一样,各处都是认识的熟人,跟这个小生调笑几句,跟那个小生说说笑笑,说上几句荤话,惹得人家啐她,说要告诉她相好去。

“对了,知意呢?今儿找了一圈了,怎么没看见他?”

“他呀,攀高枝儿去了,哪儿还留在这里等你这穷冤家。”

“呸呸呸,”刘二娘跳脚大骂,“我家知意可不是你这骚蹄子,见着个女人就往上扑,骚得都掉渣了。”

“刘二娘,你骂谁!”

“就骂你了!”

“哼,信不信随你,墨痕书斋的人一早就把他接走了,一个掌柜的虽然算不得大富大贵,可跟你比起来,的确是高枝,你不痛快,拿我撒什么气。真以为你这穷酸样能把南知意从桃红班吊走不成,呸,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模样!”

刘二娘气得不行,身边几个狐朋狗友赶紧拦着,在人家地盘找事可没有好果子吃。

“不行,我得看看去……”刘二娘不顾众人阻拦,一溜小跑就到了墨痕书斋,出乎预料的发现这里极热闹,许多熟脸在院子里穿行,多是戏班的人,还有些唱曲,说书的,刘二娘常在勾栏瓦肆流连,这些人没有几个她不认得的。刘二娘有些纳闷,抬腿要往里走,却被一个半大丫头拦住了。

“你谁呀,闷着头就往里闯,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刘二娘颇为气愤:“你管我是谁,怎么人家进得,我进不得?”

赵月叉着腰,气势汹汹:“人家能进来是我们请的,你是哪个,又没人请你,你自跑来干什么!”

“我……你们这不是书斋吗,我买书总可以了吧?”

“不好意思,现在闭门谢客,不卖!”

“你!”

正在争执时,刘二娘忽然见到个熟悉的身影,立刻大喊起来:“知意、知意,是我啊!”

南知意转头一看,竟是自家相好,赶紧上前,好说歹说才让赵月放人进来。刘二娘跟着南知意进了墨痕书斋的院子,一边还在骂赵月狗眼看人低,又骂长春楼里刚才和她起了口角的戏子,听得南知意好不耐烦。

“好了,我是来做正事的,你追得这样急干什么,好似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在这里明着骂别人,实际怕不是骂给我听的?”

刘二娘见南知意生气,赶紧小意哄着,好不容易才得了个好脸色。刘二娘这才开口问:“知意啊,墨痕书斋不是卖书的嘛,请你们戏班子的人干嘛?”

“当然是排戏了,还能干嘛。”

“排什么戏用得上这么多人?”

一提起这个南知意就来了精神:“聊斋啊,你不会没听过吧?”

刘二娘一拍脑袋:“画皮!”

“就是这个,”南知意喜形于色,“书斋的施掌柜老早就联系了我们,只是一直不准咱们往外说,还跟长春楼的张郎君定了契,要是我们这些人敢事前走了风声,准没我们好果子吃。”

“怪不得呢,”刘二娘咂咂嘴,“可你怎么连我也不告诉,害得我以为……”

“告诉你?”南知意斜她一眼,“娘老子都不让说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张郎君那人,一向说一不二的,我敢逆他的意思?”

“是是是,”刘二娘赶紧陪着笑脸,“对了,知意啊,让你演什么,是梅三郎吗?”

南知意瘪瘪嘴:“哪儿轮到我演梅三郎,这个角早被武怜君占了,我连王生的夫郎都没演上呢。”

“啊……”刘二娘也是画皮的忠实爱好者,她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到画皮有什么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