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总会来。

初夏合上手册，回头大方回应，“李总，好久不见。”

李宗泰本以为初夏上来就会被三千万打倒，谁曾想她迎难而上，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同赛道的人，他怎会甘心，“初董身兼数职，自然是没空和我们这些小人物见面了。”

语言上的阴阳怪气在初夏眼里是最低级的手段，她心底冷笑一声，表面却风平浪静，刚准备开口，就见厉泽站了起来，语调悠然，“李总有见面应酬的时间，不如想想为何一把年纪还停在副总上。”

厉泽的语气不急不躁，却如同一声巨雷砸在李宗泰头上。商界谁不知道他和邦远现任总经理冯为争得你死我活，能力跟不上空有觊觎，只能靠着人脉关系接接项目。

别说李宗泰脸上挂不住，连初夏都被厉泽这句赤裸裸的挑明震住了。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沉默，初夏就在李宗泰脸上看到了五颜六色。他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压住自己想要发飙的冲动，阴测测笑着，“这位是？”

“小人物而已，李总不认识太正常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偏偏还以几分自我调侃的语气说出来。李宗泰脸色发青，又不好发作，狠狠瞪了厉泽一眼。

厉泽却熟视无睹，转向初夏，“快开始了，坐吧。”

“各位来宾，各位同仁，大会即将开始，请……”

适时的开场提醒，打破了焦灼的场面。初夏朝李宗泰点点头，泰然自若回到了座位。

想到刚刚他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噎住的表情，她就有点想笑。余光中瞥见厉泽双腿交叉叠坐，闲适松散。大会在掌声中拉开帷幕，初夏思忖片刻，从主办方给的文件里抽出一张无用的宣传页，认认真真写着什么。

趁没人注意，她悄悄将宣传页挪到厉泽手边，惴惴不安的感觉像极了中学背着老师和苏映堤传纸条的样子。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抽走纸页，刷刷几笔写完，毫无顾忌放回她面前。

在她那行“刚刚谢谢你”清秀端庄的小楷下，是他纵意恣肆的“不客气”三个大字。

坦然张扬，是她至今为止对他最大的印象。

初夏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插曲，精力集中在了大会上。虽然开场多是些虚言，但随后是一场还不错的经济形势分析报告，她听得入迷。

期间手机屏幕亮了又亮，初夏抽空瞄了一眼，又是苏映堤来控诉放她鸽子。黑线之余，她直接把手机扣了过来。

“一起吃个饭？”大会结束，厉泽发出邀请，指了指不远处望向这边的几个西装笔挺的人，“有几个相熟的商业同行，可以认识一下。”

初夏循着他望去，几乎都是她熟悉的面相。

于是乎，她再次放了苏映堤鸽子，随厉泽前往餐厅。

在名利场无孔不入的社会，初夏对饭局晚宴的态度都是非必要不参加，尤其是陌生局。但出于对厉泽的信任和感谢，更多的是亟需打开合作圈，她还是决定前去。

“这位是万晟的初董吧？”初夏刚落座，对面主坐的老者便悠悠开口。

初夏认出了他，博翰集团的董事，何远修。

她微微倾身，“何董好。”

“哈哈哈好。”何远修爽朗大笑，似有若无打量了她一番，转而看向厉泽，“小泽啊，你们这么快就认识了？”

厉泽低头慢悠悠擦手，开玩笑道，“是啊何伯，偶遇。怎么样，我运气不错吧？”

席间众人被他不正经的语气逗笑，场面瞬时变得轻松愉悦。

“不错不错。”何远修察觉到初夏敛起的眉角，放下茶杯，“小初别紧张，在座的各位七八成都和你爷爷见过。老爷子对你那可是赞不绝口，遗憾的是前段时间仙逝，没能亲自送你出嫁。”

初夏睫毛轻颤。今晚之前，她只是从新闻上见到过在座多半前辈，真切听到他们和爷爷有过联系，还是有种怅然的感觉。

“大好的日子，非得提这些。”厉泽不动声色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何伯有在这追忆的功夫，不如多给我们几个晚辈介绍点好项目，这来得多实在啊。”

“就是啊何叔，手里握着那么多项目，分点给我们呗？”旁边的男生也开始起哄。

“你小子！”何远修面上看起来生气了，语气却满是宠溺。

不得不说，厉泽这几句话起到了很好调节气氛的作用。与常见的饭局不同，席间少见劝酒恭维，大家聊了几句下午大会的内容，就随意聊起了家长里短。

初夏默默吃菜，偶尔加入他们抛出的话题，暗自思忖厉泽的来头。和诸多前辈关系融洽到这种程度，想必不仅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