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见皮毛(1 / 2)

宋朗星穿着短衫,脸又跟个煤球似的,她刻意塌着肩膀缩着身子,端着个茶盘,倒也不引人注目。

鸨母既然去处理绿药姑娘和黄云姑娘吵架一事,又没人监管,她索性端着盘子贴着墙角四处走动,希望能听到什么壁角。

自软玉被赎身后,伺候软玉的丫头很快就被鸨母安排去伺候红玉,这平康房里,软玉、红玉。暖玉,带玉字的姑娘不少,即便走了一个软玉,还有红玉、暖玉顶上。

红玉早就对软玉独占鳌头不满了,软玉一死,她的不满也就消散了大半,可这个蠢笨丫头来伺候她后,又叫她找回从前心中那一两分不满来,她得让这个丫头知道利害关系。

红玉抽开梳妆台,此刻没上胭脂,双颊却依然微红,真真正正是块红玉。

她唤丫头进来,一边描着眉,一边漫不经心的说:“替我买盒胭脂来,要桃红色的。”她打开钱袋,将铜钱拿出来,丫头正准备上手去接,她却将铜钱全部洒在地上,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丫头默不作声,低下头来将铜钱一枚一枚捡起来。红玉靠着梳妆台,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嘴角漾出一抹甜笑。

丫头很快就将铜钱捡起来,塞进袖笼里,匆匆跑出去,很快就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双手将一盒胭脂递给红玉。

“红玉姑娘,你的胭脂。”

红玉将胭脂接过去,打开随便扫了一眼,就马上将它扔到丫头旁边。

“我要你买桃花红的回来,你怎么买了个海棠红的回来?”

丫头连气都没喘匀,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红玉姑娘,这就是桃花红的,我买的时候看了好几遍。”

红玉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闭嘴,我不比你清楚,我说买错了就是买错了。”

她扶着头上的玉钗,笑起来如同沾湿的海棠花。

“你那个旧主人,前头跟了一个,这两天竟又冒出来找她,后头跟了一个,还要替她赎身,可惜她有福却没命享,你呀,最好是听我的话安分点,我同鸨母说将你留下来,否则,还不知道怎样呢?”

丫头在地上打了个筛糠,想起鸨母教训人的手段,又爬过去拽住红玉的裙子:“好姑娘,我都听你的。”

宋朗星在外面猫着身子,耳朵贴着墙听着。眼睛时不时打量周围,一有人来她就站直,装作是送茶水的模样。

她听到红玉提到软玉二字,屏气凝神,就差像个蝙蝠一样悬到墙壁上了,待听到前头那一个这几日又冒出来找她,她心里犯起嘀咕起来,鸨母只说软玉前头有一个相好,可不曾提到最近他又出来过。

后来又听到小丫头哭哭啼啼的声音,宋朗星将身子站直,估摸着偷听的差不多了,又端着盘子四处乱串,恢复了她伶俐小子的形象。

就这样一直忙活到晚上,宋朗星出了一身的汗,终于熬到吃饭的时间。

依旧是伺候的人挤在后厨,围坐成一桌,那个叫她抬水的婆子从橱柜里拿出一副碗筷,又盛了一碗饭递给她。

今天一整天下来,她也在看这个新来的,见她没有偷奸耍滑,反而手脚利落,所以给她留个好面儿。

后厨的饭不同于前面的大鱼大肉,十分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一碟子腌萝卜,一碗菜汤,一碗黑不溜秋的肉,还有一碗野菜,盛的都不满,一端上来桌上的人就像饿狼扑食一样,将菜抢的差不多了。

宋朗星哪里见过这个架势,等她反应过来时桌上的菜都见底了,她只好从菜汤里扒了几个菜叶子出来,伴着饭囫囵吞下去了。

吃完饭后,几个婆子闲聊几句家常。汉子们则邪淫的说起平康坊的姑娘,宋朗星说不上话,只好默不作声。还有一个身体消瘦,头发将眼睛遮住的人同宋朗星一样,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没有,旁边的人也像没他这个人一样。

宋朗星听着他们将话题转到平康坊的姑娘上,实在是如坐针毡,好容易才熬到他们吃完,她才回到卧房。

她关上房门,身体已经累到想躺下。然而看到发黑的被子,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旁人查案都是端坐公堂,她查案却像一个贼一样,只能安慰自己是另辟蹊径了。

她将有些发臭的被子挪开,正准备和衣而眠,门却突然被推开,那个消瘦的小子一言不发的进来,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长长的刘海将眼睛遮住。

那是宋朗星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神,了无生气却又像一柄寒剑一样直直地射过来,转瞬间又被长头发给遮住。

李殊拿起一块窄小的白布,已经洗的有些破了,用这块布沾湿了水擦了擦脸,又将白布洗干净挂到床沿,掀开被子躺下去他的被子是这个房间里唯一不发臭的,浆洗的很薄,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