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白白(1 / 2)

后半夜下起了凄厉的雨,滴滴敲在地上,敲在屋顶上,敲在河岸上,敲进河水里。

宋朗星做了一个极荒诞的梦境。

她梦见那日嘲笑她懦夫,但却十分鲜活且少年意气的张吉,在休沐时被父母接回了家里。家里做了一桌热热的饭菜,父亲母亲围坐在桌前,叮嘱着他最近瘦了要好好补补,妹妹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炫耀似的拿出来。

她希望这个梦境可以更久一点,只可惜凄厉的雨声正催着她起。

外面的天色还未亮,书院里静的听不到一丝声音,只剩雨声洗刷着昨日的痕迹。

她静悄悄的走进张吉的屋子,昨日走的时候没上锁,同号舍的人也都回家了,此刻做着正酣的美梦。

一张书桌上摊着几篇散乱的文章,署名张吉。桌面收拾的极其干净,鞋子和衣物归拢的整整齐齐,仿佛还会有人归来似的。

她抽走了文字尚新的一页,又替张吉把毛笔归置到架子上。

雨下的更凄厉,天有些冷起来,宋朗星顾不上披衣服,从架子上取出毛笔,磨开墨水,仔细对照着张吉的笔记在白纸上写起来。

某张吉虽没能亲自报仇,但得知仇人已死,无限快慰,世上亲人凋零,孤苦伶仃,遂去阴司里与家人作伴,张吉绝笔。

又细细的写下张吉同官商的恩怨,最后拿出用来平日里削东西的小刀将腿部的肌肤割破,将鲜血滴在纸上。

她很满意没人打扰她写信,将大腿的血止住后,将信折起来放到张吉的桌上,又用镇纸压住。

等做完这一系列的事,天色已是蒙蒙亮,守卫的老丈已经醒来,听得到他微微咳嗽的声音。

她进到房里,感觉不到冷,反而觉得身上热的慌,头也昏昏沉沉的,一进一出,身上也淋湿不少雨。

她不太有力气换,径直躺下,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来。

终于将这些事情办完了,没什么事了。

萧玉原来是家里有事,后来又听说知府府里头有人被杀了,他想去看看,奈何家里人怕他出去坏事,将他拘在家里头,今日刚得些空,就偷偷溜出来了。

原来想的是去找章礼,只怕此时他正焦头烂额,于是就在街面上逛逛,想着看看近日有没有新出的时兴玩意。正不妨看到章礼一身紫衣,骑在马上扬起一地尘土。

“章礼,章礼!”可算碰到他了,正好他要好好问问,他一边叫一边挥手。

章礼虽在马上,可是想不注意到都难,萧玉穿着月白的袍子,笑得见牙不见眼,还一边高喊着他的名字。

他勒住马,马发出嘶鸣的声音,萧玉赶紧过来。

“快下来,这样说话我脖子疼。”萧玉笑嘻嘻的打趣。

章礼只得从马上跳下来,所幸今日府衙正调查卷宗,他也没有十分紧要的事。

“到底是什么情况?”

萧玉听到书院的人也被卷进命案,早就想打听消息,此刻恨不得教章礼原原本本的演出来。

章礼简明扼要地说了两句,提到宋朗星,不知怎么,他将宋朗星喝醉送他回去那段隐瞒了。

萧玉也没注意,听到宋朗星那日也在知府宴席上,又想到今日尚在休沐,她平日里也不回家,天又下了雨,恐怕此刻正一个人待在书院呢。

“你要是有事在身就先走吧,我正好去书院看看宋兄。”

正好去找宋兄了解一下案情,从章礼嘴里是听不出什么的。

章礼听了这话,牵着马靠近路边,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走吧。”

萧玉才反应过来他要同他一起去,两人朝着书院的方向走去,书院里不复往日的热闹。

两人到了宋朗星号舍外面,萧玉过去敲了敲门,却没人应。

“不会是睡了吧?”萧玉疑狐地想。又拍了拍门,还是无人应门。

两人在号舍门前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动静。萧玉直接上前将门推开,却发现宋朗星躺在床上,面色潮红。

屋子里没有灯,在雨天尤其昏暗,宋朗星衣襟微散,漏出一截细长的脖颈,白的惊人。

章礼站在离床一射之地的位置,慢慢的打量着她,最后很克制地伸手将手腕搭在她的额头上面,不出意料的滚烫。

“宋兄,宋兄。”萧玉见状叫了几声。

像是听到有人叫她,宋朗星慢慢张开眼,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萧玉那张脸距她极近。

平日里黑白分明,如清泉般清澈的眼眸,此刻却如今天早上下过的雨一般,含着一丝雾气,叫人琢磨不透。

“萧玉,你骑上我的马去叫大夫。”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