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萧烛未在这半月间抽空去了趟常山县,近日才回来,从派出的暗卫处得知榆桑的商铺开在此处,便想借着为嘉宁买胭脂的由头去瞧上一瞧。

能看到这样的场面,他属实是没能料到。

“你偷听别人讲话作甚?”

方才转道儿去买糖葫芦的嘉宁绕到了他的身后。

萧烛未回身。

却见嘉宁探出了头,她瞧见晏淮与榆桑二人,眉尖一挑,怕是生了坏心思。

果不其然,正说着,她便要出去惊了那对小鸳鸯儿。萧烛未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腕。

嘉宁一时无法挣脱,回过头来,扫他一眼,“怎么了?”

“别去。”萧烛未道。

嘉宁轻哼。

真是奇了。她这哥哥,与她打一个娘胎出来,他什么性子,别人许是说不清楚,嘉宁却再知道不过,一向目中无人,旁人便是就地死在他面前,与他也没什么相关。

但此刻?任谁都不难听出他语气里的那两分祈求。

她瞧着萧烛未,扭扭自己的手腕,“你使那么大力气做什么?”

萧烛未闻言松了手劲。

嘉宁抚了抚腕子上那一圈显眼的红痕,问道:“哥哥为何阻我?”

萧烛未直直地盯着她,一句话也不肯说。

嘉宁只好与他比起了瞪眼,谁知竟没能赢了他,她一时气馁,又作势往巷子里去。萧烛未这次倒没死握住她的手腕子不放了,只是把她防得严严实实的,竟连一丝能冲破的余地也没给她留。

待那二人离开,萧烛未才许她走出巷子。嘉宁问自己的哥哥,方才他说要带她去哪儿来着。

萧烛未道,不去了。

嘉宁用眼神揣度他,他还是一个字都不肯多说。一副木着脸的死样子。不说拉倒,跟谁没有几个秘密似的。

萧烛未坐上马车,闭目养神。嘉宁的话在他的脑子里转了个弯,最后这个弯转到了榆桑那处——

她是否也会希望自己能像她对晏淮那样,纵使给不了她想要的,也应有所回应?

榆桑是一个很好懂的姑娘,她欢喜他欢喜得要命,故而把所有同他有关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好像唯恐他看不懂似的。萧烛未知道她在安靖侯府过得不开心,可他总是不知道她为何不开心。

但他应该知道的。

她方才还哭了。

是因为晏淮同她说,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吗?

那他是不是也应当试着对她讲一讲,“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我只是——”

被太多太多的事压着。

太多太多的事,压在他的心上,压在他的头上。是以他想着再等等,再等一等,待一切落定,他也许不会如她爱自己那般爱她,但他总会学着去做一个好的夫君。只是再等一等。

可先到来的,是她的死亡。

当人选择把一样东西放在其他东西的后面,久而久之,被忽视便会是它最终的命运。

赶车的马夫大约是个新来的,略有几分急躁,稳不住车,萧烛未被晃得头晕。现下日头又足,车里活像个被封了气口的石瓮,他竟一时泛起了胸闷。

旁边的嘉宁“咯吱咯吱”地咬碎脆硬的冰糖,不小心吃到一颗半生的山楂,酸倒了半边牙。

那两人她只认得一个,便也能猜到另一个。原以为是捕风捉影,没成想真让她撞到了现场。这事理应与萧烛未扯不上关系,可他的抗拒又是如此的欲盖弥彰。

嘉宁看向自己的哥哥,他自方才便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情绪之中,此刻显然不可自拔。

于是,她问道:“哥哥是怎么了?”

萧烛未抬眼看她,眼中不知何时已爬满了血丝,嘉宁知道,他觉得痛苦。嘉宁一向认为痛苦很好,痛苦意味着清醒。当然,如果可以,她希望所有人和她一样痛苦。

可是为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

没有理由,嘉宁就是知道,萧烛未是因着那个姑娘。

她等了一会儿,哥哥才回答她,他说:“我大约是做错了些事情。”

嘉宁扬扬眉毛,是愧疚吗?她还以为这种东西,萧烛未和她一样,早就丢到狗肚子里去了。

回了安靖侯府,萧烛未便闭门不出,到了晚上,萧柘——便是假“魏昌”,从暗处出来,以为又会挨萧烛未一顿“虐待”,结果人都没见着,他问嘉宁:“人呢?”

嘉宁道:“闭门思过。”

萧柘问:“思过?”他发出一声冷笑,“他脑子让水给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