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堂。 萧烛未为对面的人布茶,“这小小的一个常山县,倒也真是卧虎藏龙。” 那人道:“哦?却不知谁是虎谁是龙?” “还能有谁,这龙自是皇帝的儿子——湘王爷你了。” 他对面所坐之人正是楚湘王魏屏。 此人乃明帝第六子,自称生性散漫,无意朝堂,十六岁便领了王爷的封号,游历江湖去了。 “虎嘛?且看着吧,就要从山里出来了。”便是说的廖曹。 魏屏瞅着茶盏里的茶汤,道:“这茶……陈了。” 一旁的掌柜听见这话忙道:“公子的嘴巴定是尝惯了好东西的。我这店里往常都是过路的商人打尖——茶水只管解渴,故而没能存些好茶。还望公子稍等片刻,我这就遣伙计去前街采买新茶。” “不必了,”他道:“能喝。” 萧烛未摇摇脑袋,将茶水一饮而尽,冲他亮了亮杯底。 魏屏往后院瞥了一眼,“我方才在后院儿遇着位姑娘,看着面生,应是没在京都城里见过。哪家的,竟劳你亲自护送。” “郑国府的。”萧烛未的神情不甚分明,“顺路罢了。” 从豫州来,往郑国府去,魏屏了然。 “原来是少府监的女儿。”他笑道:“我虽在江湖漂泊,却也是听了不少萧侯爷在豫州的事迹。” 萧烛未不接他这个话茬,问:“你又来这常山县作甚?” “我?”魏屏浅尝了一口茶,道:“自是为得无面尸而来。” “无面尸?” 魏屏点头:“便是你命人送来的那具。此类案件,现已是第五起。” 萧烛未问:“这消息你又是从何而得?” 魏屏道:“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渠道。这案件分散在各州,州里又有这么多郡县,摊上个混吃等死的官员,能糊弄便糊弄过去了。故而至今仍未并案。” 他这样一说,萧烛未便也想起这件事来。廖曹手上确实有个案子积压了两三年,等他因功升调到刑部,有了机会查阅各州卷宗,才提出数案并查。 但因着上辈子萧烛未没能在合适的时机插手进刑部,对整个案件便也不甚了解。 萧烛未接着同他聊这个案子,“尸体前脚刚送到常山县的府衙,你后脚便从天而降。楚湘王这渠道,可够准的。莫不是人还没死,便来冀州擎等着了。” 魏屏为萧烛未续茶,被其挡了回去,他放下茶壶,挑了挑眉:“可不是嘛。本想着来碰碰运气,谁知托你的福,还真让我给等着了。” 他问起萧烛未:“前朝有一旧教,名曰莲花圣教,你可知晓?” 萧烛未道:“此教作恶多端,得正派群起而攻之,早在宣元初年,便已销声匿迹。你觉得这案子同他们有关?” 魏屏避而不答:“约在一年以前,有江湖传言道:白莲圣人或将重出于世,待圣坛重建,五圣徒降世,便是此教复起之日。 “你是说,此教死灰复燃,又来作恶民间?” 魏屏摇头:“我原以为是有人借莲花圣教的名头造势,集结帮会,在江湖兴风作浪。本欲追查之后,上报于陛下,将其扼杀摇篮之中。谁知探寻不过半年,便发现此教根植之深、波及之广,令人匪夷所思。倒像是从未被绞杀一般——”他哼笑一声,“现下来看,恐怕只是换了个名头罢了。” “那依你之言,这名头换得好好的,他们又是为得什么要来重振原教?” 魏屏哂笑。 他斟酌片刻,伸出手掌,继而握紧,“依我之言,那便是掌剑之人快要控不住这柄利刃了。” “至于我为何早早来了冀州——”他又把话扯回案子,“缘是此前四起无面尸之案,分别案发于兖、荆、豫、凉四州。而此教,信奉阴阳五行。” 萧烛未掀了掀眼皮:“根据《河图》之数,兖州主木、荆州主火、豫州主土、凉州主金,最后余下一个水,便只能是冀州。” “正是。我来冀州也已半月有余,近日才辗转至常山县,今早去府衙探听消息,得知是温茂你送了县令这副尸首,便冒雨前来与你会晤。” 萧烛未眉头轻皱:“便是说,这五起案件,是为五圣徒临世。活人生祭也就罢了,好端端的又为何要剥去这五人的面皮?” 魏屏嗤笑:“不人不鬼的东西,自然要披上人皮才好出现在太阳之下。不过,他们对外所宣,乃是圣徒无躯,需借他人之体行于世间。可笑至极。” 莲花圣教,萧烛未可不记得这案子最后扯出了一个莲花圣教。他这表兄处江湖之远,还免不了忧其君,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