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进门时,张清逸正举着右手,手心手背翻来覆去地打量。“青竹,我下不了手。” 燕琳琅召见宋珉,极有可能是佛经之事被她发觉,等到太后寿诞,岑玉瑶受封之际,便是真相大白之时。 宋珉的字迹是物证,她本人则是人证,到时候不仅岑玉瑶,整个国公府都会受牵连。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宋珉不能留。 张清逸从来杀伐果决,在他看来那些贱民命如猪狗,为立声势也曾执刀杀人,这还是头一次对人手软,亦或是心软。 世子没跟他说过一句无用的话,青竹握紧剑,耿直地开口:“那属下去杀。” “你敢。” 青竹默默收回踏出的脚步。“属下为您用上药吧。” 张清逸低头看了眼血迹斑斑的衣袍,脑中想起的却是少女脖间的淤痕:“请个大夫为她诊治。” “多付些银钱。” 青竹心中一凌,“是。” * 是夜。 过了宵禁,城中除了巡卫军,只剩打更人间或地吆喝,家家户户闭门熄灯,京城陷入沉睡。 某家忽而响起婴儿啼哭,妇人将儿子抱进怀中哼着童谣哄睡,阵阵整齐的闷声由远及近。 妇人疑惑地推开窗户一角,长街上,密集如蚁的士兵四人为一排,蜿蜒百丈长,执着长矛,一路向前去。 关了窗,妇人大气不敢喘,贵人们的事不是她能管的,只是忍不住纳罕,他们前进的方向似乎是国公府…… 小厮屁滚尿流来传消息时,张宏业正和新纳的小妾打得火热,好事被毁,他极不耐烦地开口:“你最好是有要事禀报!” 小厮哭丧着脸:“国公爷,咱们、咱们府被人围了!” 小妾将将十六,正是性子娇纵的年纪,闻言趴在张宏业肩膀咯咯咯笑起来:“你怕是在前院喝酒喝糊涂了吧!” 小厮差点哭出声:“是宴小将军!他带人围了国公府,国公爷,您快去瞧瞧吧!” 张宏业一把推开身上的女子,拎起裤子冲向前厅。 洪惠形容憔悴,眼底一圈青黑,岑玉瑶悄悄打了个哈欠,手指不停歇的为洪惠按肩。 张宏业衣衫不整,丫鬟女眷各个低着脑袋,洪惠看不下去,派人为他取了外裳。 国公府门户大敞,却是被人从外硬生生撞开! 而门前,高头大马之上,少年身着银色铠甲,眉宇肃杀,一把横刀置于身前,气势迫人。身后乌泱泱的黑甲军默然林立。 张宏业睚眦欲裂,国公府钟鸣鼎食之家,哪轮到一黄口小儿撒野! “宴逢,宵禁之时率领黑甲军围困朝臣府邸,你宴家是要反吗?” 一句话将整个宴家拖下水,张宏业抬起头,对上的却是宴逢不知何时已然冰封的视线,像在看一个死人,心中骤然一慌。 宴逢攥着缰绳的手青筋暴起,嘴角缓慢拉出一条平线,“国公爷言重了,宴逢只是受京兆尹所托,协助调查国公府悬头一案,此案还是府中下人所报,国公府是否年纪大了,竟如此善忘?” “你!宴逢,即便你协助查案也断没有深夜砸门的道理!”气血上涌,张宏业抖着指尖,“还不速速退去!” 少年挥了挥马鞭,“是吗?本将军第一次办案,实在不懂规矩,不过来都来了,总不好明日再搜一次。” 向后招手,黑甲军训练有素的鱼贯而入,侍卫小厮皆不能挡。 “反了天了!宴逢,你就不怕我明日向圣上参你一本?!住手!都给我住手!” 张宏业在一片混乱中翻着白眼昏了过去,洪惠、岑玉瑶顿时乱了阵脚,偌大的国公府再无一人胆敢站出身阻止。 宴逢脸色愈发冷沉,这么大的动静张清逸的世子院纹丝不动,意味着他根本不在府中。 宴逢深吸一口气,拖着刀一步步走近。 刀尖磨着地面发出刺耳地惊叫,洪惠眼睁睁看着那把刀越来越近,直到停在她脚边。 “国公夫人,不知世子此刻身在何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