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起来。 看着宋近神色变化,宋珉心情颇好,她不是哄一哄便能跟着去城里办转让的八岁孩童,以两家如今的关系,宋近该知道让她将家产拱手相让会有多难。 最关键的是婚事,她的未婚夫还是身怀武艺的镖师。 一件并不存在的婚事便能解决舅舅和大伯两个大麻烦,还真得感谢程逢。等他走时多给他二两银子做盘缠吧。 宴十二脚下一滑险些从树上掉下来,婚、婚事?! 脑瓜灵活转起来,难怪小将军死缠烂打留在村子里,难怪人走了还让他保护姐弟二人,难怪!这村姑不,这宋姑娘竟是他们镇国将军府未来的少夫人! 树上簌簌落叶,微微晃动。石添筹仰头绕着树转一圈,这树好生奇怪啊! 有了婚事,等他们成亲这些家产便彻底成了宋珉的嫁妆,冠上夫姓,还干他什么事!? 宋近脸上青白交加,刘芬芬竟一个字没同他提过,他还欲狡辩:“那婚书——哎哟,是谁?谁砸我?” 呼啸而来地苹果核正中脑门,宋近连连后退,用来造势的木凳掀翻,他被绊倒在地,摔了个仰倒。明明是个苹果核扔到脸上却像颗石头,直教他脑门嗡嗡。 村民们哗然,紧接着便哈哈大笑,仗着女儿给官老爷做妾就瞧不起村里人,整日用鼻孔跟人说话,宋近倒霉,他们个个拍手叫好。 扒开满脸粘腻的汁水,听着四周的嘲笑,宋近捏着拳,几乎疯吼:“谁干得?” 王大娘惊呼:“咦,流鼻血了!” 血水咕咕涌出,宋近捂着鼻子匆匆离开。不必多看也知自己此刻多么狼狈,他此生最恨没脸面,上一次如此难堪还是他考举落第,宋临却中了秀才的时候,心头一时恨极。 四周村民一头雾水地散开。 “哪个好汉砸的?” “小点声,宋大没走远呢!” “就是,他那个女儿把县丞迷的七荤八素,咱们少不得避着他。” “要我说宋玲还没珉娘好看呢!” “这话说的,她爹可是秀才,珉娘哪能给人做妾?!” 宋近跑了,两位还没有发挥作用的族老慢走一步,宋珉上前行礼,按辈分要称呼他们为爷爷:“二位爷爷,宋珉有话要问。” 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二人对视一眼,面露尴尬,“你、你问。” 宋珉目光紧紧盯着二人:“晚辈若是没记错,宋家祠堂还供奉着家父考取功名时朝堂颁发的榜帖,若真将阿珩过继给大伯家,家父一脉就此断绝,族谱上该如何记载?后人问起缘由,二位爷爷又要如何交代?” 二位老者哑口无言,家中有人考中秀才,除了宋临本人,最高兴的便是宋家族老。世家当道,寒门凋敝,普通百姓出头无望,宋家世代农耕,唯有他一人身怀功名,这般情景下宋临的存在几乎可以另开一本族谱。 想到祠堂正中央那份由州府盖金印的榜帖,长须老者掩面,“你的意思我们明白了。” 走远后,光头老者忍不住问:“县丞那边?” 长须老者挥挥手:“你想进了棺材还被后人戳脊梁骨?” 光头老者噤声,罢了罢了,“那就到此为止吧。” 事情解决,宋珩蹬蹬跑过来,这回他没有哭。 收拾学堂,打扫庭院,如同勤劳的小蜜蜂一般,小少年绷着脸,努力装老成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宋珉握住微微发抖的手,她的大伯原也不是想象中那般厉害。 月上枝头,石添筹坐在树下脖子酸痛,一双眼睛不愿移开目光,他真的亲眼看到苹果核是被这棵树吐出来的!此树成精了!! 夜色渐浓,他有些熬不住。 离开前,石添筹双膝跪地给树磕了三个响头,那宋近欺负先生和宋珩才遭了报应,可见此树是棵善恶分明的好树。心中许愿:一定要保佑他能活下去,也请保佑善良的宋先生平安无事。 石添筹离开没多久,一只带信白鸽掠过叶间振翅而飞,它将带着今日之事一路飞向京城。宴十二见白鸽飞远,又看看宋家大门,他得为未来的少夫人做些什么。 而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 张清逸难得陷入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