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石桌旁边,谈尽了闲天。 李倾怀感到很满足,她同他讲了唐嫚这件事情的起因和发展,她惊喜江世逸的想法与她相似。 这件事情对于唐嫚的影响最大,齐正的行为轻易地毁掉她的十年,必须严惩。 正说着,她眼神瞟到挂在他腰间坠着的牡丹玉佩,心念一动。 “这个玉佩,”她出声,“我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你能告诉我它的来源吗?” 江世逸低头看着那枚玉佩,质地细腻,朗朗月空下带着独有的光泽。 “是我师父留给我的。”他难得笑得僵硬,良久恢复往常一般仿佛对什么都游刃有余的状态,“还记得我同你说过,清水于我有恩。” 李倾怀点头。 “我师父曾久居清水,”江世逸凝神回忆着,“他是个瞎了一只眼的人。” 瞎了一只眼?李倾怀脑中闪过一道精光,莫不是之前百姓口中的那个算命人? “我小时候中原闹饥荒跟着父母逃到这边,他们在中途中都去世了……” “我被他救了,从垂髫小儿养到考上秀才。” 江世逸继续说着,他眼中愁丝散去,弯了眉眼,复又温柔说道:“不是令人开心的回忆,你确定要听吗?” 李倾怀顿住,没来由地问道:“你愿意让我听吗?” 江世逸沉默片刻,漫不经心道:“你听了会伤心……” “你愿意讲,我便听着。”李倾怀堵上他的后话。 秋风乍起,吹乱她额前发丝,卷落心中的叹息。 “我一向讨厌冷天。”他苦笑,“冬天对我来说,是那一年漫长的饥饿,是寒风刺骨,是我父母的死亡。” “很多人都会在贫穷和饥饿中挨不到某一个春天。” “可我确实是在冬天获救的。” “我师父将我带回了清水,给我取名‘世逸’,希望我一世安逸,过得平稳幸福。” “不知怎得,这里的百姓都很尊崇他,所以我也收获了许多人的善意。” “后来他开始教我读书识字,我才明白他为何受人景仰。” 李倾怀暗想,在一个贫苦却民风淳朴的地方,博学多识的人的确会受到很多瞩目。但也难怪在百姓的口中会传成给一孩子取了个好名字,让他得以活下来了,毕竟大多数人没能知道真正的故事,只能根据自己的所知所想进行添油加醋的描述。 “我考上秀才后,被他送往了省城,他也断绝了和我的往来。” “为何?”李倾怀不解。 江世逸看向她,温柔笑着,“师父有他的苦衷。” 心中还有些许困惑,但李倾怀不再打断他,只一味听着。 “后来我预备做官,本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但偶然一回听到清水这里土匪横行,百姓叫苦不迭,于是回到这里做了太守。” “承蒙省城老师抬爱,我在省城有些根基,所以前些年一直给这里添柴加饭。” “我的师父客死他乡,我赶去时他已经被人立了衣冠冢,那人将这枚玉佩给我,说是师父留给我的念想。” 李倾怀定定地看着他,心中像是又被湖水淹没,透不过气。 江世逸打量着她的神色,笑道:“这不是令人开心的回忆,难为你了。” “你不是说,这里不是你师父的故乡吗?”她摇摇头表示无妨,随后问道。 江世逸眼神黯淡一瞬,声音发哑,“是。但我无法带他回他的故乡。” “我想他也不愿意回去。” 李倾怀看着他的神情,颔首低眸,决定不再往下问。 “那你这几年下来,有没有想明白一点?”她轻声说着,嗓音轻柔,比微风还要撩人心弦。 “什么?”江世逸被她这样一问,倒先摸不准头脑。 李倾怀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解释道:“你这些年活着就算为了清水。” “睁眼清水,闭眼清水。” “你自己也明白,你师父对你恩情与清水关系不大,虽然清水的百姓的确对你有所帮助……” “但再大的恩你逐渐还清了不是吗?” “世逸……”她颔首垂眸,咂摸着这个名字。 江世逸被她一声轻呼唤得心尖发软,都要化成了水,但依旧正经坐着,等她后话。 “你师父对你的期许,唯有你‘一世安逸,平稳幸福’,你扪心自问你现在做到了吗?”她昂首问道,那架势颇有替他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