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得来得有些迟,巷子口已围满了人,堂下的座位都被占完了。 “老师!来这里!”阿软轻车熟路地寻了个能听清的高地儿,唤正焦头烂额的两人过来。眼看着那块宽敞地儿也要满了,李倾怀忙携着春杏奔过去。 “老师,您站这儿。”阿软将最前头的位儿留给她,还一脸得意地瞅了眼春杏。 春杏:“……” 这小兔崽子真是可恶! 李倾怀道谢着往前走,刚落脚便听见耳边传来悠悠一声,“京都来的大家闺秀竟也这般不顾形象,大跑大跳的,玷污了那张好脸蛋。” 李倾怀皱眉,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那人就站在离她一米处的地方,穿着明显比同乡人金贵些,头发打理得利利索索得束在头上,行事做派却像他脸上密密麻麻的麻子一般令人不适。 见李倾怀一直盯着他,齐正来劲了,用不算小的声量嚷嚷:“看我干嘛,说的就是你!” 阿软一步踏上去想要收拾齐麻子一番,被李倾怀伸手拦住,只见她面上淡然依旧,轻轻开口,“事后再浪费时间算账,现在李倾安更重要。” 她才懒得理。这种三观本就不正、做事风格也扭曲得自成一派的货,李倾怀向来不会施舍半分时间,从前在网上遇到讲话没有逻辑还很爱讲的键盘侠,她也是直接拉黑。 和这些人对标不如去喂巷口的大黑。 起码大黑现在见了她不再嗷嗷叫个不停了。 转瞬间,李倾安已经开始了。 这次的故事是两个被强掳做京都官老爷小妾的女孩子互相帮助,最后了一起扳倒私底下贪污还大兴土木的官老爷。李倾安虽然是理科生,但向来喜欢看小说,于是遣词造句之间熟练无比,轻易调动得起人的情绪,让听众和故事中的人共情。 最后故事结束,两个小姑娘各自领了赏衣锦还乡。底下听众皆喟叹,感慨两人命运颠簸,赞叹两人骨气有加,羡慕两人有勇有谋。 “哼!”那满脸麻子的人又憋不住开口,“还‘衣锦还乡’?这算哪门子‘锦’?” “能别讲这些无聊没用的东西吗?” “这般低劣的话本,换我我也能成说书人。” 李倾怀冷笑一声,目光沉沉地看过去,眼中似有利刃,望者生寒,“想继续在清水游刃有余地活着,我劝你最好跟狗比乖。” 齐正被骂正要还口,李倾怀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带着春杏两人前去找李倾安了。 “小姐?要不让侍卫打他一顿吧!”春杏咽不下这口气。 “不必。”李倾怀眼中闪过精光,“这人衣着服饰皆好于他人,可我翻过县衙的账簿,清水县的赋税流水大多是普通田赋,极个别是商赋,而从商的那几家人我都认识。” “那人?瞒着没交?”春杏瞪圆了双眼。 阿软更是气恼,“怎会如此!我去告诉太守!” “阿软!”李倾怀忙叫住他,“此事需先按住不发,我要查查此人。” 她不信以江世逸的本事会错放漏网之鱼,更不信以江世逸的人品会给人开后门,只能是有人诡计多端从灰色地带暗中牟利,且江世逸平日太忙,很难察觉到每一件事。 “哈哈哈哈哈……”李瑾很是满意李倾安最近的话本,让他乐不思蜀地连厨房都不进了,整日捧着看。 “注意点形象!”柳月看不惯他大大咧咧歪坐在榻上,整张脸都埋进书里。 “好的,夫人!”李瑾闻言立即坐正身子,眼睛一动不动黏在纸页上。 柳月哭笑不得,手下仍不停批改着今日学堂上给学生们留的作业。 学堂自开堂以来,不仅有孩子们前来学习,一些想识字的大人也兴致满满地跟着前来,尤其是闺中女子,她们向来是最好学的,下堂了还要拉着先生和柳月问东问西。 柳月正低头认真在他们的作业上留评价,眼前烛光一晃,视野顿时大亮。她抬头,发现李瑾竟不知何时下榻来到跟前,刚放下剪了烛线的剪子。 “光都快熄了,仔细伤着眼睛。”他倒了杯热茶递到柳月手中,又走到她身后开始捏肩捶背。 柳月这些天的确疲累,毕竟大多数学生都不认字,从头来教很是费力,而一些孩子正处在爱好玩乐的年纪,根本坐不住,她劝导过,却总不见效,反倒是自己女儿去的那几次成效显著,小孩子们都愿意听她讲,可她若是不在,便恢复原样。 要不干脆把倾怀绑在学堂得了,她不禁想。 想到就要做到,柳月撇下眼巴巴看着她的李瑾,拢了拢衣裳朝外面走去。 “小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