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常在野地里大小解,也不知避人。不知是真是假?” 李信棠道:“大约是真的,倒是撞见过一次。” 袁彩素吸了口气:“难怪京中小姐不喜乡下人脏乱龌龊……”继而又叹口气道,“我倒是深感同情。蒙昧小民,未曾开化。不知廉耻为何物,倒也不必过多苛责。”顺便安慰道,“妹妹不要太过在意自己生长的环境。” 李信棠静静看她一眼。 那一眼,似天真,却不含情。 袁彩素心中一惊,不禁问道:“怎么?” 李信棠眨破眼中的凝视,转而指向天空道:“你看。” 袁彩素循着望去,只见一行鸟儿飞过。 李信棠道:“鸟在天上飞,突然想拉屎。噗嗤一下便拉了,也不去管这摊鸟粪掉没掉人头上。鱼在水里游,想出恭,就直接出了,也不管过路人要不要喝口水。蚯蚓在土里钻,吃了腐物,拉出的却是土。” 又指了指近处的林子,“我们来之前,要叫人清林子,不许樵夫猎户上来,避免扰了赏花赏叶的雅兴。但野狗路过,还是可以提腿对着树根那朵花撒泡尿的。” “可见,天地不过一茅厕,你我皆在茅厕中。” 不知谁笑了一声,袁彩素面色须不好看:“妹妹满口秽物,恐怕叫人觉得低俗。” 李信棠道:“姐姐说得对,那我们便不要再谈这些了。” 袁彩素见她不以无知粗鄙为羞耻,心中有气,面色也便更冷了些。便道:“妹妹可曾读过女四书?” 李信棠道:“四书略有涉猎,女四书倒不曾听说。” 袁彩素道:“我见妹妹今日来此,竟不施粉黛,深觉不妥。《容仪》篇有云:女子出于人前,当妆容妥帖,这是女子对人的礼貌。毕竟,看到美丽的人,总是令人愉快的。女子应当尽力使人赏心悦目。妹妹眉粗而不知修饰,唇暗而不施芳泽,面无血色而不匀胭脂……妹妹何不好好装扮一番呢?” 李信棠道:“我生活中有许多忧愁,妆容不可减其半分。是以不添妆。” 袁彩素道:“什何忧愁?竟叫妹妹懒于梳妆了?”不由以袖掩口,眼色暧昧缠绵,“莫非……” 她在此意犹未尽,一旁忽有人插话道:“袁姑娘,你看那边那朵花,美不美?” 却是文诚。 袁彩素一时惊诧,不知他何意,只顺着他手指看去,其实也不知道他指的哪朵花,顺嘴应道:“确实很美。” 文诚道:“你喜不喜欢?” 袁彩素心中一颤,转眸看去,见文诚黑眸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忍不住羞红了脸,轻轻点了点头。 文诚驱马又近她一些,道:“我觉得那花很衬你,若是戴在你的耳边,一定很美。” 袁彩素更是垂下头去,羞若水莲花不胜风吹一般。 又听文诚低声问道:“那你想要吗?” 袁彩素踟蹰了一会,又轻轻点了点头,不敢去看文诚。文诚虽说比不上崔觉,却也是兵部尚书之子,眉宇之间自有一股英武之气。 文诚见她点头,轻笑一声:“既如此,那便摘了它。” 说着一扬马鞭,猛地抽在了袁彩素的马屁股上。 伴随着袁彩素的一声尖叫,那马受惊冲了出去。马场上回荡着文诚的大笑声: “‘有花堪折直须折’,不用谢我!” 李信棠有些震惊地看向文诚:“你……” 文诚满脸无辜道:“她自己说要摘花的,我不过助她一臂之力。大丈夫当见义勇为,何况区区举手之劳,自然在所不辞。” 李信棠无言以对,望着袁彩素的目光微露同情。 其实她也不是不知道袁彩素在针对她,这样的事,见得多了,自然也很容易知道是出于嫉妒之情。但嫉妒什么,李信棠却无意探究。嫉妒她比我美,比我有钱,比我受男人欢迎……如此种种,归根结底,不过是“她比我更成功”罢了。 可是,这样的判断标准,又是从何来的呢? 成功的范本由谁书写?幸福的标准又谁来制定? 所谓嫉妒,不过是被一套外界的价值判断所捆绑,在为“失败者”树立的炮烙之柱上,烧旺他人的“成功”,从而不断地施加自我羞辱的酷刑罢了。 每朵花都不一样的开,玫瑰不会嫉妒海棠: 它的花瓣形状更好,颜色更浅,它拥有我没有的香气,它身上停着的蜜蜂还比我多了两只。我真是朵失败的花! 这不知从何处,如风般从四面吹来的衡量,使人的灵魂害了痛风。它时刻潜伏着,找准机会便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