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里温度很低,而且今晚是个大阴天,浓厚的乌云压着村子,水汽浸在人身上,从内到外得冷。何年归玩手机都感觉冻手,一局结束,把手机放进口袋,抬头看燕子,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何年归说:“这袅袅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燕子姐,要么你先回去?这么冷的天,你又挺着个大肚子……” 燕子的耐心似乎也被消耗差不多了,听到何年归这么说,便说:“那我明天再来吧。”说罢就走了。 燕子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口的时候,何袅袅从屋里出来了。乡村的夜间很安静,何年归听到何袅袅打开房门,穿着棉拖鞋“嗒哒、嗒哒……”穿过院子,一步步走到院子门口。 何年归知道,这是何袅袅来关门了。何袅袅的院门刚刚被他给闭上了,如果不搞点动作,何袅袅肯定直接栓门,看不到他。于是他赶紧打开游戏,把声音开到最大。 “何年归?你在门口干嘛呢?”何袅袅果然打开门问。 “我玩游戏呢。在家里我爸不让我玩。”何年归说。他看到何袅袅没什么精神,双眼被疲惫和无奈充满。她轻轻“哦”了一声,就要关上门。 何年归手比脑子快,手一下伸到两扇院门中间,何袅袅没来得及收手,两扇门把何年归的手掌夹了一下,一瞬间就红了。 “你没事吧。”何袅袅和何年归同时开口。 何年归笑笑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缓解着火辣辣的疼痛说:“我没事。你没事吧?看你好像……没什么精神。” “是不是你把我买镯子的事给说出去了?”何袅袅问。眼中满是冷漠。 “不是我。”何年归忙否认,“是豪爷爷,他告诉我爸的,不过别人是怎么知道的,我就不知道了。” “哦。”何袅袅直接关门拒绝了再跟何年归说什么。 何年归愣愣的站在何袅袅家门口。一道闪电带着连环的雷声,在何年归耳边轰鸣。他看刚刚何袅袅的眼神,预感她很快就会走。 盐粒一样的雪“刷啦啦”落了下来,何年归抬头祈求:“神啊,不要让何袅袅走好不好?我等了她八年了,好不容易才见到这一面,让她留下来好不好?” 何年归话音刚落,雪粒变成了雨水,倾盆而下。 “不答应我的请求也不用淋我吧!”何年归惊叫着跑回了家。 八年前,也是这么一个雨雪交加的一天。何袅袅跟父母一起回来过年,说是过年,其实就是回来给老家的房子打扫打扫,贴贴春联什么的。因为待的时间短,他们家没点暖炉。何年归的哥哥何时归便邀请袅袅来家里暖一暖。 那是何年归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何袅袅。他看到一个穿着粉色羊毛大衣,披散着黑长发的女孩,两只手撑在头顶挡着雨雪,跑着跳着来到了他家。 他只觉得她好漂亮啊,小小的圆脸被冻得红扑扑的,刘海被雨水打湿随意垂在额前,一双眉眼清丽而明亮,总是含着笑意。 何年归慌慌张张跑到客厅,鼓起勇气说:“外面好冷,要不要我帮你暖暖手?” “好呀,你要帮我装热水袋……”何袅袅话没说完,何年归就握住了何袅袅的手。她的手指纤细而柔软,红红的指尖凉得像是冰棱。何年归一边哈气一边搓着何袅袅的手。何袅袅笑意盈盈地接受着这温暖。当时何袅袅说了什么他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心跳震耳欲聋。 那年他13岁,个子刚刚跟何袅袅差不多高。自那之后他就开始了等待,等待自己长大成年,等待何袅袅回村。 等啊等啊,终于等到她回来了,她跟以前变化不是很大,只是圆圆的小脸变成了尖尖的小脸,人也比之前清瘦些,双眼如八年前一样清丽明亮,含着笑意。 看到何袅袅买下阿雅奶奶的镯子的时候,何年归只感觉何袅袅就是周身散发着光芒的天使。那些无望又煎熬的等待时光,全部都是值得的。 可感觉神只是跟他开了个玩笑,只是让他看到何袅袅的美好,转瞬就要让她走了。 真如何年归预料的那样,第二天一早,何袅袅把行李打包收拾好,熄了暖炉,把家里的东西重新盖上防尘布,锁了门出门。 何年归听着行李箱轮子在地上滚动的声音,万分焦急。 怎么办……怎么挽留何袅袅?他们只是昨天见过一面,他能用什么理由来挽留?
腊肉辣炒笋干(2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