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贺念清还记得,是去年的冬天,他把烤得热腾腾的橘子剥好,送到她嘴边,如今一年的时间过去了,虽然他们总是聚少离多,但最初的那颗心,并未因此而疏远。 “你最近还是很忙吗?” “嗯,最近局势不稳,海运受阻,原料进不来,货物出不去,确实有些棘手。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太平日子。” “会有那么一天吗,那一天什么时候能来,可不可以快一点?” 贺念清虽然并不是非常关心政事和战局,但她也清楚的知道,敌我双方实力相差悬殊,把敌人赶出我们的家园,又谈何容易。 “当然,相信我,会有那么一天的。等世道太平些了,交通恢复了,我就带你离开,送你去海外念书,好吗?” 其实,对于他们的未来,盛羽堂早已作出打算,如果上一代的仇恨与纷争无法化解,那他就只能在完成自己的使命以后,带贺念清离开,去到一个远离一切是是非非的地方,重新开始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生活。 “真的吗?”贺念清没想到他的想法竟然与自己不谋而合。 “我心里也是这样打算的,我爸爸本来就一直想送我出去读书,如果你能和我一起去,那就太好了。” “所以,你要好好地照顾好自己,也请你原谅我在完成心中理想之前,还不能离开。” 盛羽堂轻吻怀中人的发丝,轻声道。 “嗯,我理解你,你也一样。” 要平平安安,不管去到哪里,一定要活着回来。 这句话贺念清默默地留在了心里。 …… 距离这爱意满满的茶室不过三条街外的另一处茶室里,气氛却已然降到了冰点。 就在过去的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丰城的染料价格一路飙升,当初贺五爷在贺念清的建议下囤货的那批德国染料,市场价格已经是进货价的一百倍。 一切都按照贺念清最初预计的方向发展,德国商人暂时撤出,原本的染料进口被迫中断,而丰城的大批织染厂还需要交付订单,染料价格也随之水涨船高。 贺五爷坐在茶桌前,吸了一口手上的雪茄,朦胧烟雾之后,看不清他脸上的喜怒。 坐在对面的盛先生,则面若寒冰。 “贺五爷,这阵子,您恐怕是已经赚的盆满钵满了吧。” “此话怎讲,没凭没据的,这种话可不能瞎说。” 贺五爷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自然知道盛先生今天约他来见面是为了什么,只不过,两人梁子结的太深,只怕是几句话不投机,就要不欢而散。 “你一个人把持着染料市场已经一个多月了,染料涨成了天价,你就少在这儿跟我兜圈子了。” 茶桌中间的陶炉上,茶壶里升腾起丝丝热气,茶香四溢,满室飘香,可却无人欣赏。 “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贺五爷将身子靠在椅背上,笑道。 “那我倒想问问你,当初加入商会时的信条,你都忘了吗?”盛先生义正言辞地问道。 “你知道的,我是个粗人,我爱钱,一心只想着赚钱,我是个商人,不是做慈善的,那一套对我来说没有用,恐怕对你这种君子还是很有约束力的。” 贺五爷不屑地笑道,他知道盛先生最反感的是什么,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让他气血上涌。 盛先生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杯中热茶洒在了桌面上。 “你!你真是欺人太甚,商会里还有几位老板,手上有少量存货,他们已经同意价格上浮不会超过五成,你呢?只会哄抬价格,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样做,有多少小印染厂负担不起,已经濒临倒闭了。” “盛先生,你我都是生意人,生意场上的事情,你应该比我更懂,现在的主动权在谁手上,你最好搞清楚。这么对我说话,连最基本的态度都没有。” 贺五爷不怒反笑,这一局,他赢定了。 屋子里安静得令人快要窒息,只有陶炉中的木炭偶尔发出噼啪声。 “那你说,你想要什么条件,这件事,我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盛先生呼吸急促,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看样子是被气的不轻。 “你少在这儿装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了,到底谁家的印染厂受这次涨价影响最大,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家的生意占了整个丰城八成以上,我这一涨价,你恐怕利润会暴跌吧,我帮你算了算,以现在的价格,你也不会亏,只不过是少赚三成而已。” 贺五爷气定神闲的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即将亮出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