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熹微，尤露做了一夜被鬼压床的噩梦，从悬浮大床上醒来时，身边空荡荡的，外头厨房里又传来丁零当啷的响。

有一点浓稠的香气隐隐传来。

他在做早餐？

薄明的日光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来，室内昏昏暗暗，连气味也是温馨的。尤露躺在床上，有点愣神。

她察觉到自己有点不想起床。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叶施泽端着盘子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尤露躺在床上眉头紧皱的样子。

他以为她还在为昨夜的事情烦扰，心疼地加快脚步走过去，将手里的餐盘放到床头柜，低声道：“醒了？”

尤露回过神，从床上坐起，笑着说：“早安阿泽。”

她穿着件丝绸睡衣，是叶施泽从她第一次来这里后买的情侣款，脸色依然有点苍白。

“先吃点东西吧。”叶施泽从柜子里找了床上餐桌，将餐盘摆出来，银质刀叉旁边整齐卧着两个流心蛋，几条细心切好的牛排条，以及颜色鲜亮的芦笋。

尤露紧了紧散开的浴袍，问他：“阿泽吃了吗？”

“没有，”叶施泽温柔地说：“你先吃。”

尤露抿唇，半饷后端起盘子，笑得灿烂：“那我们一起去餐厅吃吧。”

叶施泽扶着尤露坐上餐桌的时候，发现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点红润，用餐的时候很秀气，挨着他的手臂动作很轻。

牛排做成全熟，这样的做法很考验厨师的技巧，但口感软嫩适中，不老不柴，丰富的汁水在口中爆开，尤露细细眯起眼睛，叹道：“真好吃，我还是第一次吃到阿泽做的饭呢。”

叶施泽坐在长条的餐桌旁，看着姑娘双脚悬空，因为美食不断在桌下晃来晃去的，心里可美，得意道：“想不到吧，你男朋友技能树上的亮点还多着呢。”

尤露说：“是因为留学学会的吗？”

叶施泽顿了顿，摸摸下巴，还是老实说：“不是。”

尤露微讶地看了他一眼。

“很小的时候就会了。”叶施泽叉子按在流心蛋上，橙红的蛋黄缓缓溢出来，他的声音有点低：“那会儿叶超工作忙，很久不回家吃饭，我妈闹脾气，不吃阿姨做的，我就跟着阿姨学，她好歹能给我点面子吃几口。”

尤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稍微挑眉。

他还有这种往事？

听起来，与专门跟父母对着干的二代不太相符呢。

“然后呢？”她笑着，以一种轻松的语气引导他：“你就成了你家的大厨啦？”

叶施泽忽然嗤笑一声，“我才不想当什么大厨，谁爱做谁做。”

他说完，转头见尤露愣住，神色有种被他打断的不堪，又后悔了，揽过她的肩膀哄：“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后来发现，其实我妈不吃饭，不是谁来做饭的事儿。”

“所以就不怎么做了，直到出国，在外头吃烦了，才经常自己动手。”叶施泽抿唇，有点恼自己怎么老嘴瓢，控制不住破脾气。

尤露忽然幅度很小地嘟了嘟嘴，很快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察觉到她似乎有话想说，叶施泽问：“怎么了？”

尤露顿了顿，斟酌着道：“那你以前……给别的姑娘做过饭吗？”

“当然没有。”叶施泽笑了：“除了我妈，你可是第一个吃到我做的饭的姑娘。”

哦，说得谁多么稀罕似的。尤露心里这么想，脸上却笑开来，仰着小脸向他求证：“真的吗？”

她的肤色在金黄的日光里显得莹白，瞳仁的棕色越浅，透出全然的期待和信赖。叶施泽心都要化了，低头轻轻在她额头上落吻。

“当然。”

接下来的几天恰好是元旦节，不用去上班，早饭后，考虑到尤露腿脚不便，叶施泽原本安排好的元旦出游都临时取消了，且拒绝把尤露送回大学生公寓，给她清出书房，将人安置在桌前让她随意使用那块巨大的曲面屏电脑。

然后，一直黏在她身边不断晃来晃去。

尤露一上午都在做项目的方案，时不时被叶施泽凑过来亲一下、揉一把，烦不胜烦，终于在画图的时候，因为他又黏过来一把抱住的动作，拉出的折现都要歪出文档，极力克制着笑问他：“阿泽，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她的语气就像在哄孩子一样，叶施泽当即很不爽，怒道：“当然有！”

他可以玩游戏、看书、健身……但是这些哪有尤露好玩？

尤露叹了口气，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故意问：“中午要叫外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