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蝉声窸窣。 时墨乔装打扮,在山庄花了半天时间,终于将宁辰安和齐术在观月山庄的前因后果打听了七七八八。 他脚步轻盈地走进宅子,路过庭院时余光扫见石桌上铺满梧桐树叶,不由得抿唇一笑。 走到正房门前,见窗纸透着烛光,他轻轻叩门,华俸的声音从屋内传出:“请进。” 吱哑一声,大门被推开,华俸抬头看去,刚调整好的表情却瞬间花容失色。 她原地蹦起来,后退几步,指着时墨尖叫道:“你,你,你是谁!再靠近一步我就喊人来了!” 时墨一怔,急忙上前一步,试图解释一番。 华俸却并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连滚带爬地跑到堆着行囊的木椅旁,抽出包袱里的短刀,一脸警惕地冲时墨比划两下,颤抖道:“你,你别过来!我上头可是有人的!我,我背后也有人撑腰!他一会就回来了!到时候绝对要你小命!” 时墨:“…………” 他无可奈何地停在原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开口道:“你说的背后有人,难道不是指我?” 华俸张牙舞爪挥动短刀的手顿时停滞在半空。 这声音,可不就是时墨本人的声音! 她不可思议地打量眼前这个相貌陌生的男子,一双微微耷拉的死鱼眼,扁塌的鼻子,天生下撇的嘴角,长着痦子的脸颊…… 这分明就和时墨的长相天差地别! 华俸丝毫不信他说的话,目光坚决地摇摇头,威胁道:“不要以为你擅长口技,我就会上你的当!渝都善口技者千千万,你还太嫩了一点!我告诉你,如果你立刻滚出这里,我们就饶你一命,否则小心刀剑无眼!” 说着便虚势地唰唰挥了挥刀,企图吓跑对方。 时墨:“……” 他看着华俸三脚猫的功夫,想笑不敢笑。 环视四周,他只能走到桌前,端起茶壶,将茶水直直倒在脸上。 华俸眉头紧皱,不明白此人在搞什么怪力乱神的伎俩。 只见对方抬起衣袖,三下五除二地在脸上擦了几下,再抬头时,就成了时墨的模样。 华俸张大了嘴,惊诧道:“你做了什么?” 时墨耸了耸肩,无辜道:“这下你可是信了我吧。” 华俸这才松开紧握的刀柄,一屁股瘫坐在床榻边,抚胸镇定片刻,问道:“你方才是做了易容术?” 时墨点点头,好整以暇道:“在云孟邑时,我同你说过我会易容,你不是骂我吹牛皮么。” 华俸闻言一哽,稍加回想,便想起自己当时确实说他死鸭子嘴硬,净吹牛皮。 她悻悻笑了一声,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道:“我这不是没见过么,头一回听人说起易容术这种玄乎其神的东西,以为你是胡诌的。” 时墨轻轻哼笑,随意道:“我这个人看着不像靠谱的,实则靠谱的很。下午我顶着这幅模样在山庄晃了一圈,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三殿下那边的事情掌握的差不多了。” “嚯,这么厉害?”华俸奇道。 “那是自然,”时墨毫无自谦之意,仿佛易容打探消息对他而言已是驾轻就熟,不值得拿来夸耀。 华俸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他身旁,做出虚心求教的神态,老实道:“那就请你同我细说细说,让我涨涨见识。” 时墨调整了一下坐姿,沉思稍许,开始娓娓道来:“宁辰安与齐术此番来观月山庄,是奉旨出巡,调查朝廷要案。此案牵涉众多,朝堂对此意见不一,因此是个烫手山芋,皇上便丢给三殿下了,并安排乾卿阁的齐术从旁协助。就这么一回事。” 华俸疑惑道:“朝廷要案怎么会跟观月山庄扯上关系?难不成是朝廷命官被——” 时墨赶紧竖起手指,嘘了一声。华俸立马用手捂住嘴,不再多言。 时墨警觉地看了看四周的窗户,确保外面无旁人窃听后,才压低声音说道:“并非如此。据说是半年前,边域上贡给皇上的秘宝,在路上被窃走了。查了许久,宫外得到蛛丝马迹,说偷窃之人匿于月山,将宝物也藏在月山了。” 华俸诶了一声,百思不得其解道:“既然不是人命关天的案子,皇上怎么会派三皇子和国师首徒来查?” 时墨顿了顿,轻声解释道:“因为调查的线索指向朝廷的人了。有消息说偷窃宝物的幕后主使是澄国的高门望族 。皇上震怒,下令严查。但他生性多疑,不喜羽翼渐丰的皇子们插手此案,便挑了不起眼的三殿下,并让国师一派随行盯着。” 华俸如闻天花乱坠之事,嘟囔道:“这澄国上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