惫倦道:“无妨,昨夜睡不踏实罢了。” 时墨想到他夜里听见她在床榻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的响动,料到她昨夜未能好眠,便提议道:“大概是与我共处一室心下不安,我今日便搬去隔壁耳房,你一人在正房好好歇息。” 华俸点点头,并无异议。 虽然未能安枕的缘由并非时墨以为的那般,但她确实想独自静一静。他提出换房正合她意,她便顺水推舟应下了。 不过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华俸眯起眼睛盯着头顶亭亭如盖的梧桐树叶,想了许久也想不起来,只能出言问道:“时墨,你是否有什么事情忘记同我说了?” 时墨利落地收剑回鞘,饶有兴味地注视华俸片刻,轻声道:“嗯,有事情没说,你不记得了?” 华俸点点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时墨。 时墨微不可闻地笑了一声,出言道:“你把手抬起来,掌心朝上。” 华俸一头雾水,想不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时墨见她略有迟疑,便解释道:“谢沄岄说的那位稀客,还记得么?” 华俸啊了一声,恍然大悟,连忙将手掌摊开放到时墨身前。 时墨握过剑柄的手指带着一丝剑气的微凉,指尖触在华俸温热的掌心,引得她手掌微微一颤。 时墨仿若未觉,只轻轻在她掌心划了三下,略作停顿后又添了一笔。 华俸木楞地坐在原地,没有反应。 时墨歪头看她的神情,见她又似陷入神游,便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华俸大梦初醒般抬起头,直直撞进他的眼眸中。 那双黑亮的眼眸中浅映着她的面容。 华俸呼吸一滞,早就将先前的事抛诸脑后,只下意识地提气屏息,与时墨面面相觑。 时墨不动声色地与她对视,片刻后才悠悠开口:“你可猜到我写的是何人?” 华俸左耳朵听右耳多出,未加思索便脱口而出道:“你写了谁?” 时墨状似迟疑道:“如此简单的字,你竟猜不出?” 华俸的心思全放在旁的事上,哪里还记得半分字不字的,她连他写的是什么都没半点印象。 时墨故作愁苦地扶额,低声道:“看来睡眠不足对你的影响实在很大,我必须趁早搬到耳房。” 华俸讷讷地嗯了一声,附和道:“睡眠不足,是了,是睡眠不足导致的。” 时墨又轻捻下巴,沉吟稍许,又道:“那我便再写一次,你猜猜看,怎样?” 华俸闻言,不由自主地缩回手,轻轻抚过他适才触碰的掌心,支吾道:“也行,也行。” 时墨又笑了,笑容映在华俸眼底,竟让她心间浮起四个字。 活色生香。 华俸被这个想法惊到,顿觉自己荒谬至极。 时墨可是一位身高八尺的男子,怎能用这种词形容。 哪要用什么词呢? “……” 眼瞧着华俸呆呆地看着自己再次陷入神游,时墨不禁认真思索起来。 一晚没睡好,对她的影响竟如此大。刚起床不久,竟频频陷入呆滞。 可见他搬去耳房是必然之策,须得越快越好。 时墨轻轻咳了一声,询问道:“华俸?” 华俸骤然回神,发觉自己又一次在他面前胡思乱想,不禁羞恼起来。 她垂下脑袋,不再看向时墨。 哪知时墨又轻咳一声,开口道:“还需伸出手来才行。” 华俸:“……” 她惊觉自己在不过半晌间就当着时墨的面丢了数次脸,顿时小脸涨得通红。 她一鼓作气抬起手,紧抿樱唇,屏息凝神,势必要在此次猜出稀客的身份。 时墨的手指再次落在她的掌心,轻轻划出一横,两横,三横。 甫一停顿,又加了短短一竖。 华俸起先不得其解。 时墨所写乃是王字,但天下姓王者众多,若论渝都的王氏贵族也不下数十人。 她要如何从一个王字便猜出稀客身份。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华俸霎时将它捕捉,细细思量起来。 若王并非代指姓氏,而是身份呢? 炎炎夏日,这个念头登时令她后背发寒。 可一旦发现了端倪,先前那些未曾往心里去的细枝末节便一发不可收拾地涌上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