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月色之下,白玉游鱼玉佩泛着细腻柔润的光泽,随着男子的动作轻轻摆动。 华俸惊疑不定地瞧着这两枚玉佩,一个荒谬的想法浮现在脑海里。 当年那位仗义出手的救命恩人,会不会是时墨本人。 还未来得及细想,这段记忆突然如潮水般退去,男子的身影消失在迷雾中,她的视野复又陷入一片白茫茫。 华俸从记忆中瞬间脱身,心有余悸地大喘几口,不确定自己此时身在何方。 右手传来时墨温热的力量,她稍有怔愣,支吾磕绊道:“时墨,是你吗?” 然而,她听不见他的回音,天地之间只余白雾氤氲。 若非那只紧握的手掌,她恍惚间差点以为自己被放逐到无人之境。 华俸小心地吐息,见白雾始终不散,不由得惶恐思忖:“我已然从记忆里挣脱,为何我还没从雾气中离开?” 然而照云江的云雾仿佛能知晓人的心思。 在她垂头思索时,江雾再次汇聚到她身旁,将她紧密笼罩。 她一掀眼帘,便看见一处熟悉的景象随着雾气显现在面前。 那分明就是前世的时府家宅。 华俸:“……” “这都是什么幺蛾子!”华俸忍不住咬牙切齿地暗骂道,“好端端地把这玩意端到我面前作甚!” 可惜那团雾气不懂人语,不由分说地将她吞进浓雾中,凶悍霸道地拉着她跌入前世最深重的梦魇里。 * 华俸微微睁眼,她此刻正端坐在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里。 她的手边放着一本账本,翻开的页面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账数。她拿起账本,细细扫视几眼,发现内容多涉及华家暗地里见不得光的营生,便兴致缺缺地丢在一旁的案几上。 华俸四下打量车内,温香软枕,鼻尖浮着一丝淡淡的花香。她轻轻推开雕花木窗,发现正逢夏日,树梢的栀子开得旺盛,宛如团团白雪在花枝间簇拥。 她浅浅一嗅香气,莹白如玉的面庞漾出恬淡的笑意。 与回忆里赏花的华俸不同,旁观这场记忆的华俸只觉得四肢发寒,在炎炎夏日里如堕冰窟。 这栀子盛放的夏日,分明就是她前世殒身的开端。 然而,与上一场记忆不同,此刻她的意识不仅仅只附身于躯体,而是深深嵌于脑中。 也就是说,她的意识正在与回忆里的自己交叠融合。 这个认知使华俸冷汗直冒。 如果真正的自己与回忆的自己最终融于一体,她怎样才能够从这场回忆里脱身? 换句话说,从她失去自我意识的那一刻起,她便失去从雾中脱身的权利了。 “怎么会这样!上一场记忆里,我一直是旁观者,为何现在就做不到旁观了!” 华俸心急如焚,急得抓耳挠腮。 事情按照记忆的轨迹,有条不紊地一幕幕推进。 马车缓缓停在时府门前,华俸手捧一束栀子花枝,轻巧地落在地上,接着慢慢登上时府门前的玉石台阶。 守卫们恭敬地弯腰行礼,侍女凑上来替她拿过花枝,被她轻轻摇头拒绝。 “不必,我一会亲自给老爷摆在案几上,给他一个惊喜。” 侍女闻言,抿唇浅笑,羡慕道:“夫人和老爷感情真好。” 华俸粲然一笑,轻提裙摆跨过门坎,在时府的庭院里悠然穿梭。 走过一条长廊,她来到时宣的宅院,那扇向来开着的门扉此时紧紧合着。 “奇怪,他今日是怎的,书房竟然紧闭着。” 华俸心下嘀咕,挪步上前。 走了几步,几道隐约不清的动静从书房里传出,幽幽飘进她的耳畔。 她的脚步蓦然一顿,不可置信地盯着那扇门扉,头脑一片空白。 思绪紊乱如麻,华俸杵在原地,心下惶然。 许久,她终于下定决心,攥紧花枝,紧咬贝齿,目光透出一丝狠厉,轻轻抬步迈向时宣的书房。 一步,两步,三步。 那扇门扉离她越来越近。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 自书房传来的动静也越来越清晰。 娇莺婉啼,惹人怜惜,煞是动听。 华俸手心濡湿,轻轻推开书房大门,门扉开合发出微弱的吱哑声。 这轻不可闻的噪音丝毫没有打搅到屋内的兴致。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