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听着,亮若星昼眸子中笼着云霭,他低低地哑声道:“乐盈,你还记得我们当初是怎么相识的吗?” 乐盈点头,不假思索回答:“记着呢,我从家里偷溜去山里捉野兔,正巧在兔子窝附近的灌木丛里发现了你。你当时浑身是血,气息奄奄,可把我吓个不轻。” 确实如此。 胡半山心想。 那一日他被仇敌埋伏,缠斗中身受重伤,只身落魄地躲在树林中藏匿踪迹,灌木掩体却被一个少女轻轻拨开。 他记得少女看见时几欲尖叫,他情急之下用尽余力将她拉入灌木,沾满血的手颤巍巍地挡在她的唇前。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断断续续,若有似无:“千万……别出声……危险。” 失血过多使他神思恍惚,他竭力看向前方,感觉到少女轻轻点头。 再也支撑不住,他手上力道一松,手臂垂下,人事不省地昏倒在地上。 再次睁眼时,他身处一方府邸。 先前山林里遇见的少女出现在他的床前,关切地望着他,长舒一口气:“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我照顾了你三天三夜,重金请来的大夫都被我扣在府上不许走呢。” “……你、谁?”他身体初愈,气若游丝地问她。 少女闻言,瞪大了杏目,惊奇道:“你竟然不知道我?你不是湘阳人吧!” 他静静看着她,她与他对视半晌,无奈认输:“行吧,见你是个外来人,我便告诉你我的大名。我乃湘阳最大布庄的庄主之女,乐盈!你身上的衣服出自我们布庄,是不是很舒服!” “……” 他无语地望着神态自豪不已的乐盈,思忖这丫头有些缺心眼、没眼力见,他现下躺在床榻动弹不得,从何感受她家布庄的织品手艺。 却见这丫头倏然俯身,凑近他细细端详。她轻柔的呼吸拂过他的眼睫,顺至他的鼻尖,渐渐消散于他的脖颈。 他浑身不自在,喉头上下滑动,忍不住憋出一句:“你这是在做甚!” “呦,这么凶。吓我一跳。” 乐盈赶忙直起身子,装作惊吓般拍拍胸口,调侃道,“我刚才仔细瞧了下你的五官样貌。不瞧不打紧,细看起来你还算颇为英俊呢。” “?”他心口一梗,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口无遮拦地大放厥词,登时被刺激地咳嗽不止。 “哎呦哎呦,你可别吓我,”乐盈赶忙扶他直起身,轻拍他的后背为他顺气,“我逗你玩的,看你躺在床上好几日,眼睛闭得那么紧,叫我着实好奇于你睁开眼睛的样子了。不气不气啊。” 听着她逗弄小动物似的温柔抚慰,他原本满腔的火气竟淡淡消散,只余一股莫名的悸动,让他十分茫然。 这是什么感觉? 为何他五脏六腑仿佛被羽毛拂过,又好似悬在半空惶然不安。 他此生第一次如此无措。 后来他身体康复,便以报恩为由留在乐盈府邸,甘愿做她的随身护卫,待在她身旁,护着她,陪着她,看着她。 直到某一日,他恍然发现,自己天天都在想着她,念着她,粘着她。 他才迟迟惊觉,自己可能一直在爱慕着这个骄傲善良又光彩夺目的少女。 …… “喂,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像老僧入定一样,”乐盈不满的声音响起,“不要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好多人看着我们呢!” 胡半山从回忆中回神,抬起眼帘。 “你到底要这么别别扭扭多久?”乐盈不悦地拧眉,略有埋怨,“你本来好好的,怎么见着花风公子和时二公子后,你就这般奇怪!” 他望着乐盈,只觉得她明眸皓齿,一颦一笑都皆是风姿。 可是,在她眼里,他只是一个来路不明身世不清的护卫。 胡半山咬紧牙关,嘴唇紧抿,陷入复杂的纠结中。 要不要同她说自己是谁,要不要让她知晓自己的心意。 “你们两位,别四目相望地愣神了,”时墨的声音在不远处悠悠响起,带着一丝畅快,“我们要去西施湖赏花,你们去不去?” 乐盈闻言,连忙应声:“要去要去,你们等等我,我同你们一起去!” 随后她盯着胡半山,严肃道:“胡半山,你要是再闹小脾气,今日我就不同你出行了,你好自为之。” 胡半山一言不发地扭头看向一旁,看上去很是忿忿不平。 乐盈见他如此,冷哼一声,扭头就走:“你不去便不去,我和他们一起去。” 刚要提步,她的手腕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