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养小半月,待身子爽利,华俸不顾阖府上下反对,命人将一纸退婚帖递到时府,请时宣另觅良人。 时宣当然不肯,当日晌午过后便杀到华家刨根究底。 “小姐,时大公子在门堂候你一个时辰了,”侍女小心翼翼地凑到华俸身旁轻声道,“小姐要不要去见一见公子……” 真烦! 华俸拧着眉头,樱唇微抿,桃花目里盈满不耐。 轻轻撂下手中的话本,她挑眉瞥向门堂方向,若有所思道: “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你给我细细描述一遍。” 侍女一怔,随后认真回想起来:“公子入府时面色不虞,阴沉沉地进了门堂,寻了一处坐着便唤我们请小姐你出来,说要问清楚你的想法呢。” 华俸闻言大为畅快,颇有兴致地问:“然后呢?” 侍女不知想起什么,乐得捂嘴浅笑一声:“之后公子就坐在那里吃茶,续了好几盏呢,也不知是憋了多大的心火。” 华俸噗嗤一乐,不免惊叹:“他可真能耗。” 略微思量,她起身走向门外。侍女跟在后头亦步亦趋,小声询问:“小姐这是要去见公子吗?” 慵懒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清晰地传到侍女耳中:“我还是出去会会他吧,免得他把自己活活灌死,晦了华家门楣。” 侍女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悄悄嘀咕:“小姐这话怎么凉飕飕的,听着真让脖子发寒。” 华俸不以为意地嘻嘻一笑,美玉般白皙细腻的面容上,是一双沉沉的寒眸,仿佛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 “这才哪到哪,好戏还没开始呢。”她一字一句的轻轻说。 寒风渐起,乌云压境,前刻清爽灿烂的晴天渐渐阴暗沉晦,冷意呼啸刮过光秃的枝干,尖厉的摩擦声此起彼伏。 华府大堂里,有一个的背影端坐如钟。 男子身量颀长,月白的长衫把他衬得面如冠玉、清雅俊逸,而他的眉宇间浅露一丝忧伤苦楚,平添几分萧瑟憔悴。 时宣这幅模样毫不犹豫俘获路过或围观的侍女们的同情。 因此他得以清楚地听见周围的议论声。 “大小姐为什么要悔婚啊,时大公子看上去愁容满面呢。” “时公子这么心碎,一个时辰了小姐也不见他一面。” “小姐这次生病不知怎么回事,性格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就是,这种痴情专一又家世显赫的好男儿,满都城都挑不出几个,她为什么要把吃进嘴的鸭子放跑?” 时宣将茶盏平端至唇边,借此遮挡微微翘起的唇角。 就算华俸莫名地闹脾气使小性子,他也有把握把她哄回来。 经过这几年的相处,他很清楚她有多好拿捏。 华家可是助他稳固家族地位的最大依仗,他绝对不能将稳进自己网兜的大鱼不小心放跑。 他就不信,她能狠心到一面不露。只要她露面,他一定能让她回心转意。 …… 华俸转过长廊,门堂映入眼帘,附近侍女们的细碎嘀咕声间断传入耳朵。 华俸的嘴角免不得微微抽搐一二,轻咳一声,周围的侍女们一惊,随后如鸟兽散般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四周霎时安静无声。 她细品方才那些言论,不由得嘲讽一笑。 时宣痴情?专一? 她在上辈子便是被时宣的虚情假意糊弄得含恨九泉,临死才彻底看清这厮的伪善假面。 时宣爱她华俸吗? 当然不,他爱的是华俸手握华家的权柄。 他对她本人的痴情专一,抵不过他爱权势的万分之一。 在前世,虽然她与时宣联姻起初是为了家族地位,但她从始至终也对他深情不负,付出了十足真心。 奈何时宣没有报之万一。 时宣借华家的势力稳固了他在时府和朝野的地位后,便对她和华家弃之敝履,无缝挑选好下一任岳家楚国公做他来日的靠山。在她遭遇仇家暗算后,他便和楚鸢联手,顺水推舟把她送进鬼门关。 此等狼子野心,此等心机深沉,此等忘恩负义,何曾在他那副温文尔雅的皮囊上显露分毫。 若不是被她捉奸在床,她恐怕会被他蒙蔽一生一世,到死都稀里糊涂不明所以。 思及此,华俸美眸冷凝,恨不得拿着打狗棒将这个斯文败类撵出华家大堂。 听见一阵轻巧的脚步声,时宣抬眼看向门外。只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