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邮局很小,但功能健全,李铃兰询问工作人员,查到镇上天桥附近那家派出所的具体地址和邮编,买了信封油票,写好后将信投进邮筒。 处理完这些,李铃兰返回兔安村,却和去之前有很大不同。 谣言八卦在小地方仿佛长上了翅膀,传得奇快,还未完全进村,李铃兰就觉察到村民看她的眼神比之前多了几分关注和议论。之前,只会盯她几眼,给自家人说“瘫子来了”、“李家疯闺女来了,快离她远点”,而这会儿人们再看她时,窃窃私语起来。 “疯闺女前阵子失踪是被嫁到外地去了,可惜生不了孩子,被退货了。” “真真的事,说是她身上的伤就是被婆家打的。” “谁家摊上这太倒霉了,本来就有病,现在还被退货生不出孩子。” “唉,疯闺女也可怜,好端端的姑娘怎么变成这样?!” “是啊,本来以为会是咱们村第一个大学生,可惜喽。” …… 村民们振振有词,有鄙夷避而远之的、有可惜的…… 这也正是李铃兰预期的结果,虽然她只是将兔安村作为过度,但还不确定需要过度多久。上一世她备受被催婚逼婚的迫害,这一世姑姑李知月同样没能逃过,所以,她必须永绝后患,彻底掐灭再让她嫁人的想法,不管是谁—— 这一世,她只想为“自己”而活。 再回到家时,小兰兰和妈妈还没有回来,李铃兰瞅了眼时间,下午时分燥热依旧,也不知道小兰兰和妈妈怎么解决吃饭问题的,不知道她们今晚会不会回来。李铃兰顺手拿起挂在墙上的草帽,戴在头上再次出了门。 烈日西斜,天边浮云层层叠叠,被晕染成绚烂的彩色,金光从云间迸发出来,将田间成熟的玉米杆映衬得金灿灿,微风拂过沙沙作响。地头的大树翠绿繁茂,在璀璨色彩中显得格外清新,树下乘凉的老人正拿起水壶喝水,一切像极了文艺电影中的画面。 “二十多年后,网上很多人说看到如此美景总令人心情平静,怀念童年——” 美吗? 美得都快让人忘记曾经的苦难了。 李铃兰望着田地,仿佛看到当年那个小小的自己。 玉米地深处,小姑娘一手拖竹笼一手掰着玉米。 玉米杆比她高许多,她需要伸长胳膊才能勾到玉米,用力将玉米拽下扔到竹笼中。干枯的叶子划过肌肤奇痒无比,被划破皮留下细细的血痕是常有的事,但小姑娘不敢耽搁。 她其实胆子很小,怕赶不上妈妈的速度被落下太远,那种被淹没在玉米地深处,空无一人的感觉太令她恐惧了。她也怕喊妈妈的话,妈妈会不耐烦、会骂她。 李铃兰想了想,那时她几岁呢? 好像也就六七岁吧,正是爱闹爱玩的年纪,可是,她太懂事了。 这样的童年她一次也不想再经历,看都不想再看见相关的情景。 李铃兰加快步伐,很快到达晒谷场。 晒谷场实际是一段十分开阔的水泥路,原本是为通向某个即将开办的厂子专门修建,号称即将成为周边最宽的路,但不知为何厂子没开起来,路修到一半也停工,平时鲜少有车辆经过,这条宽阔的区域就成了附近居民晒粮食的好地方。 晒谷场所到之处全是晾晒的玉米粒,有人在翻搅,有人在扬灰,有人则在路边的树下坐着休息,推自行车卖冰棒的阿姨频繁喊着“卖冰棍雪糕、冰棍雪糕——” 李铃兰边走边四处张望,心跳也逐渐加快。 忽地,一抹瘦小的身影闯入眼帘,李铃兰神情一滞,眼睛里好似进了沙。 即使跨越二十六年,她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四岁时的自己,比记忆中还要瘦,她自小个子就高,越发显得瘦。此时,小女孩正拿根木棍在晾晒的玉米上划来划去,一小块一小块地翻搅,认真而努力。小家伙应该已经忙碌许多,小脸通红,额头和脖子上全是汗。 李铃兰忍住眼泪,低声自嘲道:“以为自己多翻一点,妈妈就能少干一点活,小傻瓜!” “冰棍——雪糕——” 卖冰棍的叫卖声吸引了小兰兰的注意,她扭头看过去,一个约莫八九岁的胖男孩光着上半身,正从阿姨手里接过雪糕和冰棍,撕开包装纸后,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小姑娘毕竟只有四岁,即使再懂事,自控能力还是差,竟无意识地被小男孩的吃相影响,跟着他嘴巴一张一合,看起来可爱又可怜。 “兰兰——” 一道熟悉的声音钻入耳朵,“过来!” 李铃兰看到了她的妈妈,方慧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