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英光走在最后，听到这句话时手中玉扇蓦地一合，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将双手背在身后，悠悠听乌岛继续讲着。

“万年前魔界覆灭，诸神将东砀斩杀后，怕其复活，就将他的骸骨埋于业火岩浆下，时刻用业火浇筑焚烧，阻断他的魂魄归来，以免东砀复活。”

竺南南跟在乌岛后面，接着他的话问道：“既是这样，为何不把他的魂魄打碎？”

“魔君东砀是不死之身，他的魂魄即便打碎也会自行融合。”乌岛举着灯回头望了一眼，继续道：“东砀之所以能成为魔君，是因为他有一门绝技，传说他将自己的魂魄与元神融合，炼出一种不死不灭的东西，名为紫蕴魔息。紫蕴是他妻子之名，魔息的息字则取自息壤，意味生生不息。所以，东砀即便肉身已死，只要紫蕴魔息在，哪怕只有一丝，也能使一魂生三魂，三魂生七魄，终有一日可重塑法身，复辟魔界。”

“这么神奇？也就是说只要魔息回到他的骸骨上，东砀就能复活？”白欢前世从未听过乌岛讲这些，如今听到魔息的真正含义，忽然有点明白玄玉当时为何要将自己身上的鬼瘟说成魔息了。

与魔息比起来，她身上那点儿鬼瘟还不真至于砍头。

乌岛笑笑，“具体怎样复活我也不清楚，毕竟东砀死的时候我还没化形，并不了解魔族的事。”

竺南南接着问：“那东砀的魔息在哪里呢？”

“一半损于天魔大战之时，听说好像被天尊封印在无尽海底了，另一半不知去向。有说藏于天地之间，也有说被妖王私吞了，总之万年来，世上无人见过紫蕴魔息。”

白欢听完道：“所以那些野鬼聚在切鹿山脚下，是打算提前投奔魔族，等东砀复活吗？”

“唉，”乌岛轻轻一叹，“虽然有鬼认为东砀迟早会复活，但更多的鬼实则是无处可去，他们只是借东砀的名头待在这里。毕竟东砀骸骨葬于此处，阴气自然比别的地方更甚，且天界和冥府将此处划为禁地，鲜少会有人来。因此对他们来说，这里比其他州更适合久居。”

“可是...鬼不都该去地府吗？”白欢十分奇怪，“怎会无处可去呢？”

乌岛呵呵一笑，“我问你，六道轮回为哪六道？”

白欢想了想，“天条有云，六道分为三善道跟三恶道。三善道是天神道、人间道、修罗道；三恶道：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

乌岛点点头，在岔路口举起识鬼灯，左右看看之后，选了右边的路，继续边走边说。

“六道对应六界，如今魔界覆灭，修罗道便无法投生，那些转世去修罗道为魔的鬼，就只能聚在切鹿山脚下。”

“这....”白欢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越往山下走，阴气越重，四周阴风习习，白欢觉出一丝寒意。

跟着最后面的邰英光忽然开了口，“可天尊颁下收容令，令十殿阎王在每殿都增设一处小地狱，收容那些无法转世的新鬼。”

乌岛在前头举着灯，幽幽道：“增设小地狱，说得倒容易，地府哪有那么多地方呀？再说了，魔族对应的修罗道原本是三善道之一，轮回去修罗道的鬼并不是恶鬼。一个收容令下来，就把人家打去地狱变成恶鬼，换你你去吗？”

邰英光转着眸子，没有回答。

乌岛也不再说什么，四人默默往山下走着，竺南南有些害怕，悄悄拉住白欢的手。

白欢紧紧攥住这只微凉的手，越往山下走，心越跳地厉害。

四人最终在山脚下一处矮崖旁停了下来，崖下便是切鹿山的谷底，静静流淌着幽紫色的业火岩浆。

四周寂静无声，识鬼灯突然爆亮，原本豆大的火苗猛地膨胀成一束熊熊烈火，灯罩不堪重负嘭的一声炸成齑粉。接着，火苗很快偃旗息鼓，灯芯瞬间燃尽化成灰烬。

乌岛将手里只剩半截的灯托扔进崖下的业火岩浆，拍了拍手，“不堪大用。”

白欢与竺南南惊恐的看着四周，树叶纹丝未动，枯草丛丛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竺南南想起刚才识鬼灯爆燃的情景，声音发颤道：“乌管事，这鬼都在哪里啊....”

乌岛扫了眼四周，淡淡道：“你们修为太浅，这里阴气又太重，暂时看不见，不过看不见也好......”

乌岛话未说完，一旁的邰英光突然伸手打了个指响。

只听“啪”一声之后，头顶阴云散去，月光照进矮崖。

四周突然密密麻麻站满了鬼，整个矮崖到处都是鬼，他们正看怪物一样看着乌岛四人，一层又一层，一圈又一圈，不住地眨着眼。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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