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肉身老去,曲词的灵魂脱离小世界,如果曲大丫在这里,会发现曲词的魂体比之前凝实许多。 当初曲仁量冻死破庙,三叔公晚景凄凉,曲小妹也受到报应时,曲大丫的执念就解了,魂消魄散,天地间只剩一个曲词。 这便是曲词与曲大丫的交易,她替曲大丫报仇,曲大丫给曲词一个能被小世界容许的身体。 自曲大丫去后,往后曲词所做的一切善事,形成的功德皆记在曲词身上。 休息片刻,曲词前往下一个小世界。 ………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冻的人缩在被窝里不想动弹。然而天微亮小院就闹哄哄,闲聊声,吃饭的咀嚼声,全然不理会屋里的主子。 曲词一身素色中衣立在铜镜前,镜中少女十五六岁,鹅蛋小脸,翦水秋瞳,端的是玉貌花容。只是面色过分苍白而失了颜色。 任哪名少女在月事期被罚跪两个时辰也受不住,更何况眼下霜寒未退,地砖里的凉意径直顺着膝盖往体内钻。 【我自问和善待人,对长辈恭顺,对姊妹友爱,便是身边丫鬟也未重言几句,可人人却斥我刻薄寡恩,连我冤死也是我咎由自取,哪里还有公道。】 【你欲如何?】 【我要乡毅伯府分崩离析,我要这些恶人身败名裂,我要宣成王受我所受之苦,在恐惧中死去!】 【如您所愿。】 曲词一下一下梳理长发,原主也名曲词,本是某地县令独女,自小父母疼爱,然十三岁那年,双亲接连病故,她被接到京中姨母家。 这便是原主噩梦的开端,她处处赔小心,受委屈也不敢吭声,唯恐给姨母一家添麻烦。然而上京众人皆传乡毅伯府养了一个白眼狼,不敬姨母,欺负姊妹,尖酸刻薄。 原主一心盼望忍个几年嫁出去就无事了,但原主不知,她从始至终都是一颗棋子,哪由得她去如。 乡毅伯府的嫡出二姑娘王珍儿原本与宣成王有婚约,后听闻宣成王性格暴戾,于是王珍儿另寻所爱,对方乃侯府次子。乡毅伯一面受不住女儿哭求,一面舍不得宣成王这门姻亲,便想出一个李代桃僵之计,让原主替嫁。 半年后,原主“病故”。她生前受尽折磨,去世后也草草掩埋了事。那些伤,那些恨刻进原主的魂魄里,死后也不消散。 曲词挽了一个单螺髻,拿过架上的外衫打开门。 院里喧闹的众人顿时住了嘴,齐齐看向曲词。 日光下少女身形如柳,发间未着任何发饰,虽少了端庄,却是楚楚可怜。 廊下饮粥的大丫鬟桂婵擦擦手,上前行礼。只她神情姿态都敷衍不已。 另外两个小丫鬟犹豫着要不要行礼,管事婆子扭回头,旁若无人的继续吃早点。 桂婵道:“姑娘身子未好,怎么就起了?莫不是还惦记给太太请安,只昨儿个太太才因姑娘……” 桂婵说个没完,然而一抹衣角略过她,停在婆子面前。 院内一时鸦雀无声,窦婆子吊着眼皮,似笑非笑:“姑娘这是怎么了?心里不顺?” 窦婆子往嘴里塞了一个底面金黄的煎饺,享受的眯起眼,这明显是给主子的饭食,如今却进了这群下人的嘴。 桂婵不耐烦,“姑娘你莫要…” 众人眼前一花,下一刻噼里啪啦,廊外撒了一地汤汤水水,圆滚滚的汤包滚去角落。 窦婆子愣了愣,瞬间暴起:“天杀的作孽啊,你…啊……” 窦婆子捂着老脸不敢置信。然而脸上火辣辣的痛却提醒她,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个双亲亡故跑来伯府打秋风的表姑娘,居然敢打她? 翻了天了,她可是伯府的老人。 仿佛知道窦婆子所想,在窦婆子还击前,曲词轻柔的声音传来:“下人打主子,按什么罪论?” 窦婆子一时卡了壳,曲词不给她反应时间,“走罢,去给姨母请安。” 眨眼间她已经出院子,桂婵立刻跟上去,两个小丫鬟对视一眼,有些怕了:“窦婆婆,现在怎么办?” 窦婆子冷哼一声:“难道只她会告状。走,咱们去请太太做主。” 原主被安置在府里最偏僻的清秋院,从院里去曲氏的正院至少得走上大半刻钟,然而今日曲词步履如飞,桂婵几乎小跑着才能跟上她。 “姑娘慢些,太太知晓你昨日罚跪,今日晚些去,想来也不会太怪罪你。” 曲词置若罔闻,清秋院里共有四个下人,桂婵是原主从曲家带来的,窦婆子和两个小丫鬟都是伯府的下人。
刻薄的伯府表姑娘01(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