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卫押送,带上工部的人,并择一名皇子随军赈灾,予都察权,抓贪墨渎职之人。” 顾敛:“人选定了吗?” 沈禾修:“我爹没说,应当是没有。” 顾敛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看向顾让,缓缓道:“顾佰年初的时候任钦差去各府州巡查,算算时间,正好是朝廷下拨赈灾银的时候,他没有发现不对,是失职。春闱事务繁忙,顾谦不可能抽开身。父皇能考虑的就只有三哥和——” 他顿了一下,“我。” 顾让看着他,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他们在宫中太弱势了,岭南洪涝泛滥、流民□□的消息一传入京,所有人当天就知道了,只有她和顾敛,直到现在才通过沈禾修之口知晓。 如今有一个现成的挣脱这种弱势的机会摆在眼前,顾敛绝无可能不抓住。 只是治理洪涝、整顿流民、彻查贪墨哪样不是困难重重,顾敛在朝中毫无根基,若真的去了,恐怕要历经千难万险。 顾敛自己心里也没底,他只是想豪赌一把,并且下意识寻求世上最亲近之人的支持。 顾让了解他,所以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顾敛舒了一口气,眼底冒出一种令人胆寒的坚定,起身低声:“我这就去找父皇。” 他走出书房,沈禾修仍旧坐在原位。 他之前多有迟疑,就是隐隐预料到顾敛会主动请缨。可也知道这对于顾敛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还是选择说出来。 但见顾让与顾敛轻描淡写下了决定,沈禾修仍旧难免忧虑。 “六公主,”他压低声音,“如若陛下真的钦定五殿下去赈灾,此去山高水远,路途艰险,五殿下的身体……” 沈禾修看着顾让,希望这个在顾敛心中占据举足轻重分量的妹妹能够再替他考虑一下。 顾让却道:“他能撑住。” 顾敛常年羸弱,时而因为她的保护自厌自弃。不单是为了争夺权势,他也需要一个契机来证明自己,向她,更是向他自己。 所以这次顾让不会再插手。 “沈公子,多谢你来告知我们。今日就不留你用膳了。” 沈禾修暗叹一声,心知多说无益,起身作揖告辞,怀着满心忧虑出了宫。回到沈府后,他的忧虑仍旧难以消解,甚至开始后悔自己告诉顾敛岭南之事。 他的烦乱全透露在眉间,饭桌上一直在晃神,沈相看了他好几眼,饭后把他叫到了书房里。 “有心事?” 沈禾修抿了抿唇,一五一十将今天的事说了出来。 沈相闻言毫不意外,只是道:“说了便说了,他们迟早会知道,五殿下想争是理所当然的事,你瞎操心什么。” “可是,赈灾之人是肃王殿下或端王殿下,甚至是三殿下都好,独独五殿下,我光是想想,就觉得太难了。”沈禾修眉头紧蹙,脑子里不停闪过顾敛坚定的神色和顾让淡然的模样,吞吞吐吐道,“爹,我……” 沈相望着眼前自己引以为傲的嫡长子,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你什么?” “我……”沈禾修迟疑良久,深吸一口气,“若真的定了五殿下,我想随他一起去。” 沈相沉声提醒:“禾修,你只是他的伴读,不是他的谋士。” “儿子知道,可是……可是五殿下待我如亲友,六公主亦救过我性命,我无法袖手旁观。” 沈相敏锐地抓住了他话中重点,皱眉问道:“救你性命,你何时遇险了?” 沈禾修一愣,这才发觉自己说漏嘴了,不由懊恼,可他爹审视般看着自己,不得不老实说了春猎遇刺一事。 沈相听罢面色不虞,冷嗤一声:“糊涂!你分明是受了皇子间明争暗斗的牵连,他们当然要顾及你周全,谈何救命之恩?” 说到现在,他的反对之意已相当明显,沈禾修紧抿着唇,跪下道:“爹,这几个月儿子几乎日日留在洗萃宫用膳,五殿下是怎样的人,儿子再清楚不过。我想帮他。” 有他跟着,相当于顾敛背后就有了宰相的名头,行事不至于太难。 沈相深深看他一眼:“几顿饭就把你收买成这样?” “不是,我……我说不上来。”沈禾修只是觉得洗萃宫很好,里面的人也很好,不该始终受人欺凌。 他深深伏首,“爹,儿子请您准许。” “……你当真想好了?” “当真。” 沈相轻叹一声,无奈道:“罢了,明日我会向陛下提议此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