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宵观这兄弟二人面容清正,不似宵小,心下防备便卸了一二。 听得那位长兄的好意,略一思索,还是决定由孟如意做主。 若是她不喜与陌生人相交,这一宿不住也罢。 孟如意此刻正蹙眉思索,究竟是谁呢? 裴宵回转身间,她借着昏暗的光线往来人方向多看了一眼,只一眼,即刻便认了出来。不由捂住了嘴巴,但惊喜之意仍透过那双忽然间迸射出光彩的明眸一览无余。 裴宵转过身,恰巧将此情此景收入眼底,眉间不觉微挑。 孟如意没有看他,而是直直地盯着不远处那两人站着的地点,片刻后才出声道:“魏大哥。” 对面的两人此刻有些懵,弟弟见状戳戳兄长的胳臂,“是阿兄你的相熟之人?” 没有得到回应,转脸看见自家兄长正一脸沉思状盯着人家小娘子看。 魏琏多看了几眼之后,越看越觉得好似有些面熟,却也想不起自己何时识得过这样一位佳人。 “小戚,我是小戚呀。” 听她言罢,魏琏一瞬间就想起了这个名字。原是那位扮了男装进京寻亲的小娘子。 说来两人偕行十数日,虽早知对方是女儿身,却是从未见过她女儿家扮相,每每将自己涂得粗黑,加之声音亦有变化,他一时没往那上头想。 眼下认了出来,看着她溢于言表的惊喜情状,忽也生出些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来。 “小戚?”大步走过去,在距离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没想到还能再遇见你。” 孟如意已经从裴宵身后出了来,见他认出她,虽高兴,却也不免奇怪道:“魏大哥,我以为你会惊讶我怎会是女子呢。” 魏琏闻言笑道:“我们在外行走的,若连你那乔扮都看不出来,也活不到现在。” 孟如意挠了挠额角,遗憾道:“我还以为我装得很像呢。” 在场的几人见她的模样,都忍不住笑了。 “这位就是你当初要去寻的哥哥吧?”魏琏看向裴宵,问道。 孟如意愣了一瞬,才回忆起那段往事。 她记得对照顾她的客栈老板娘的说法是去东都与哥哥碰头,想来去镖局也是这种说辞。 转头看了裴宵一眼,含混地点点头算是应了他的话。 见她没有介绍的意思,裴宵便接过话来:“正是。曾听舍妹说起过魏兄的大恩,尚未得机会感谢,不想此番又叨扰了。” 因清楚孟如意那番经历,听了他们几句对话,裴宵便将两人相识的经过猜了八九不离十。 孟如意听得他应承,不觉松了口气。不得他点头,她也不好决定两人眼下该是什么关系。 魏琏笑着推让一番,又向他们介绍了自己弟弟魏晖,顺带同他解释了与孟如意相识的经过。 寒暄过后,这一场颇有些不可思议的重逢会面算落了幕。 这样一来,裴宵和孟如意自然不会再走,只让出锅灶处给魏家兄弟,站在一边与他们闲谈。 听魏琏说,他与孟如意顺路的那一回,就是为了去东都寻魏晖。寻到之后,为避祸便带着他和族人隐居于此,以打猎为生。此行正是循例来查看在这附近设下的几个陷阱,收猎物来的。 至于避的是什么祸,他没有详说,裴宵和孟如意自也不会问。说到底不过萍水相逢。 “说来也巧。”裴宵听他说完,接口道:“实不相瞒,我兄妹二人进了这山里也是为避祸,并非方才所说的误入。”说着,轻叹一口气。 孟如意听到这里,知晓裴宵又要开始编故事了。所幸如今二人是兄妹关系,她也不怕再听见什么叫她难以自处的亡命鸳鸯台本。 可即便如此,越听下去,却发现这一回的台本依旧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不知为何,裴宵竟借用了舅舅家的身份,将他二人说成是维申表兄和可馨表妹。 而后将舅舅一家近一年历的事简略说了,只把最后一段改成自己在西北而去的路上被青州一高官之子看中纠缠,为免拖累家人,便由兄长带着自己进山躲避。 孟如意不知他是何用意,只在一旁低着头做垂泪状,附和着他的说法。 魏晖年轻气盛,听得这样的事,不觉义愤道:“蛇鼠一窝!当权者不仁,这是亡国之相啊!” 魏琏闻言,警示般地望了他一眼,似是在叫他小心说话。 裴宵则像是没看见两人的眉眼官司,只略带苦涩道:“深山之中,便没有那些忌讳了。魏二兄的话我亦深有同感,不说别的,仅是我表妹在东都被宰相之子屡屡相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