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昏昏沉沉的半梦半醒,隐约听见帐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不似往常,孟如意左右睡不着,便拥着毯子坐了起来。 外头天还未明,不知时辰。 渐渐的,隐约嘈杂的声响开始伴着兵刃相击的声音传来,孟如意心中惊跳,正想摇醒裴娴,只见帐帘忽地被掀开。 几乎是在掀开帐帘的同时,来人急促出声,将孟如意尚未出口的惊呼声阻了回去。 “昭昭、娴儿快起身,跟我走。”是裴宣的声音。 露宿在外,她们皆是和衣而睡的,孟如意闻言虽心中惊惧,身体却给出了极快的反应,拉扯起身边尚还迷迷糊糊的裴娴便往外冲去。 借着微弱的月色,裴宣只见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之时,两个影子便相携着往他的方向冲来,一时竟有些怔愣。 “表兄,出什么事了?”来到裴宣身边,孟如意才问道。 裴宣揽住她,将两人往营地深处带,边走边回道:“有人强攻营地。” 说完,又安抚道:“不过你们莫怕,看起来对方人不比咱们多,目前还在外围,不会叫他们进来的。” 天气闷热,昨晚扎营的时候营帐散得开了些,眼下遇袭,人自然是处于一处最为便宜。 裴老夫人和裴嫣住的是主帐,位置最佳,护卫也最周密,裴宣领着两人与等在隔壁帐的戚氏和赵姨奶奶汇合,一道往那里行去。 一行人越往主帐方向走,却发现打斗之声益发剧烈,裴宣不觉缓缓慢下脚步。 显见,对方的目标便是主帐中之人。 这也能说得通。毕竟那里住着的是现任安宁侯裴宵的骨肉血亲,若截了去,不说对西北予取予求,也绝对足够在裴宵面前回旋。 “母亲,没有往刀刃上碰的道理。”他回身对紧跟在身后的戚氏道:“我去前头看看,您带着昭昭、娴儿和姨奶奶回您的营帐吧,结束之前千万莫要出来。” 原先两个营帐的护卫共三十人,眼下正跟在她们身侧。情势不明,戚氏亦快速做了决定,听从儿子的建议原路返回。 裴涣早在一有动静时便去了主帐看顾,戚氏原不想叫裴宣再过去的,可老夫人如今看他们二房已越发不顺眼,裴宣更不能落了不孝的话柄。 一行四人在护卫的簇拥下折返回去,进了营帐后亦紧紧靠在一起。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尤其是裴娴,孟如意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在不住地颤抖。 没有人说话,静悄悄地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听不甚清晰的兵刃相击之声忽然清脆起来。 帐外亦开始传来护卫的呼喝声,裴娴终于再撑不住,揽住戚氏的脖颈将头埋进去,啜泣起来,“娘,他们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乖囡莫怕,外头那样多府兵呢,不会叫咱们出事的,很快就结束了,乖。”戚氏轻轻拍着她哄道,声音却带着轻颤。 孟如意的心亦沉了下去,不过她到底曾经历生死,看得开些,心中担忧姨母和表妹更多。 不多时,戚氏的侥幸便被戳破,有一人趁乱攻进了她们所在的营帐。 外头的打斗还在继续,府兵并没有全军覆没,可眼见是无力顾及这人了。 戚氏此时已经抖若筛糠,却咬着牙将一家子老小推向身后,张开双臂拦着:“你想做什么?” 来人高壮如塔,一看便不是凡俗,“如意娘子跟我走,我便不会伤害旁人。”他刻意压着声音道。 戚氏闻言,脊背挺得更直了,双臂伸展,气恼道:“想都别想!” “我跟你走。”孟如意亦脱口道,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她的声音十分平静,甚至长长舒了口气,还好是如此。 “你们是为我而来的吗?若是,我们现在就走,外头的人就可以停下了吧。” 黑衣人没想到如此顺利,又被微弱烛光下温顺的美人迷了眼,竟配合地点点头称是。 孟如意立刻站起身,不顾戚氏的阻拦,主动走到他身前。 黑衣人本就是为劫她而来,见此情景,犹豫了一下,道:“本应将你打昏方便的,你既如此配合,我便不动手了,你可莫要耍花样,否则……” 说着,凶狠的视线扫过戚氏三人,言下之意不言而明。 孟如意自然是真诚的,她的生死安危早已置之度外,怎会耍花招叫姨母她们陷入险境,“你尽可放心。” 也许是她的表情过于诚恳,黑衣人到底是没伤害她,只一只手环着脚将人倒栽葱般扛到肩头,一手执刀闯了出去。 戚氏失了魂般软倒在地。 她又将